远处的风景(组诗)
文/孙捷(贵州)
1、看风景的人
正在被人欣赏的落日,闪耀
苍茫与宁静,胡杨林
枝干中有风沙流动
风沙是一种象征
只有被时间遗弃,才能被记忆占领
对一条不认识的河露出微笑
与一群羊交换会心的眼神
到远方去看风景的人
身体内部的敏感度
会随着行走的距离而逐渐加重
也会有被珍藏的部分
骆驼回家时的欢快脚步
刻在树上的年轮
以及那个年轮所代表的遗址
最后会成为永远不会曝光的底片。

2、胡杨林
生来胡姓,征伐和占领
不是冲动,而是本能
曾经驰骋天下的战马和主人
都败了,败得非常彻底
大漠之上他们苍茫的脸
早已融化在风沙之中
当厮杀声和烟尘消散
胡杨林用金黄守望的
那些未完成的雄心
如今缩小成一只鹰在天边盘旋
而一把锋利的刀刃,仍在
围绕着它,审视着下刀的角度
这世界,能够咬紧牙关
与时间周旋的生命
都值得被我赞美和崇敬。


3、远处的风景
从西部往北走动两千公里
天空,清澈的蓝
陌生得有些生动
到额济纳旗探望胡杨林
身体内的某个开关会被启动
黄沙,河流
植物的色彩,动物的眼神
适合短暂塑造另一个人
会有人在仰望时
充满对蓝色的关注,会在拍摄的瞬间
想起一颗白昼流星
会将眺望这个词用到极致
大漠中的落日也会因为眺望
而显示出果决的一面
好在身边人拥有生动的笑脸
漫长的黑暗只会令人心痛几秒钟。

4、天亮了
天亮了,可惜是个阴天。
说好的日出呢
乌云遮蔽的光
显示了天空的另一面
天亮了,雾气弥漫
黑暗在某处躲藏
它们并没有消失
我拉开房门
我要去探望一张
没有等来阳光的脸。

5、落叶
秋风渐冷。远方的的山谷
落叶群聚,抱团取暖的都是陌生面孔
层层堆积起来的
人的某种情绪
暮色加重,蟋蟀和甲壳虫
还在反复争夺最上层的位置
时代的失败者
都在努力与同类拉开距离
天空中,还有些在雷雨中挺立
在闪电中喋喋不休的
日渐稀少的身影
除了感叹并不能带给我更多惊喜
我曾经为落叶弯过腰
点燃其中一片并将它举过头顶
接近沉默的疾苦
就像面对黑暗的易燃的森林
至今想来仍然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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