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出关（诗剧）
编剧：自由关东行者（赵铁军）
旁白：大周朝历史博物馆馆长老聃就要退休了。他计划先回自己的采邑小住一段时间，然后，西出函谷关，游历大周朝发祥的地方。旁白：在浩如烟海的竹简木牍中，他累了。从青丝到皓首，耗尽青春与盛年。他知道，他忠诚的大周，已经风烛残年。五百多年的大周朝啊，只有先辈中的文王和周公是圣人，其他的王都是平庸的人。他早就失望了。老聃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没有永远的贵族，没有久盛不衰的王朝。大周朝的存亡，您就顺天意吧！盛极而衰，否极泰来，这就是宇宙规律啊！生的归宿是死，死的意义是生，这就是道理。场景（1）：京城洛阳城门，老聃骑着青牛出城门，朝函谷关方向慢腾腾地西行。旁白：从京城洛邑到函谷关，路途相当遥远。老聃为什么骑着慢吞吞的青牛而不骑快马呢？哦，老聃不喜欢风驰电掣的马车，他更喜欢脚踏实地的青牛。快与慢，他更喜欢慢。老聃独白：时光啊，你慢些走！让我在垂暮之年，把华夏的山河大地多看几眼······旁白：告别京城的老聃，向东方天际看了一眼。他想起鲁国的一位青年。那个青年文质彬彬，风度翩翩。他是少有的思想家和学者。老聃独白：很遗憾啊，这个鲁国青年，必定一生命运多舛。这一点都不奇怪啊，向一群野心勃勃，而又私欲膨胀的诸侯讲仁义道德，那不是对牛弹琴吗？旁白：多年前，孔丘拜会老聃，老聃为这个青年的理想深深感叹。场景（2）：孔子和他的学生们，不远千里从鲁国赶往洛阳。他要向老聃请教周礼。孔子学生问孔子：先生，老聃的学问很大很大吗？值得您去求教吗？孔子说：哦，老聃的学问太大了。他的氏族从商朝传承至今，是非常稀有的文化贵族呢！你们知道，很多诸侯，也是文盲耶。文字，是祭司和史官的专利哟！学生又问：老聃，李姓，名耳。那他为什么又叫“老聃”呢？孔子说：哦，李，是部落的名称；老，是氏族的名称。老，是古老的文化氏族啊！他们的职业就是手拿刻刀在龟甲、竹简上，写字的人。他们记录占卜的结果，他们记录王朝的大事，他们保管典章文献，他们替王起草诏书。老聃先辈的职业，从商朝一直传承至周。旁白：看官，你们可能疑惑了。难道职业也是传承的吗？是的，那时候王侯的儿子还是王侯，农夫的儿子还是农夫，工匠的儿子还是工匠，祭司的儿子还是祭司，乐师的儿子还是乐师，文化人的儿子还是文化人，整个社会等级森然，职业不变，老聃家族是精神贵族。背景：春秋时期的某一天。大周的历史博物馆。孔丘拜见老聃，向老聃请教周礼。场景（1）：老聃坐在太师椅上，沉静的，长眉的，花白胡须的雕像伫立在孔丘的的面前。孔丘走向前，行躬身礼。虔诚地说：向前辈问礼来了······场景（2）：老聃不语，身体微微前倾。暗示孔丘谈谈己见。孔丘愤愤地说：周礼被小人们破坏殆尽了！儿子弑杀父亲，家臣鸠占鹊巢；子爵自称为王，侯爵自封为公；诸侯觊觎九鼎，韶乐被靡靡之音取代；社会私欲横流，杀戮天天发生，千里白骨横陈······痛心啊，必须改变，克己复礼！孔丘继续说：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要像文王和周公那样推行仁政，让人人和睦相处，互助友爱，太平世界，天下同此凉热。周公的大同理想一定实现！老聃合掌言曰：你听过冬天的惊雷吗？你见过夏天的雪狐吗？时不至，大道不行也！场景（6）：孔丘离开老聃，神情怔怔然，心有不甘。孔丘的学生围上来。孔丘说：他是天上的龙，看到他的头，看不见他的尾；他又像大海一样，见不到底。场景（1）：函谷关关长尹喜，站在城头上，眺望远方。旁白：晨起，尹喜就沐浴焚香。命令手下打扫厅堂。他知道，圣人老聃，今日打这里路过，很可能再也不会归来。尹喜曾经是周朝的大夫，他与老聃并非一面之缘。洛阳的信使早已通报尹关长，老聃出关请放行。场景（2）：时近中午，老聃行至函谷关前。尹喜下关楼，叩拜老聃。盛情设宴，彻夜长谈。老聃说：本源就是无啊，有生于无耶。无，就是什么都没有。老聃说：不不不，空，也是不存在的，有，不存在，哪有空呢？老聃说：无，就是道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耶！老聃说：三，就是中和啊！阴阳交媾过程就是中和，于是，动物生出子女；植物繁衍草木....老聃摇头说：能够用语言表述的的道，就不是我说的道；能够用语言命名的东西，其实也与事实不符了。譬如，你名叫尹喜，青年的尹喜和中年的尹喜能一样吗？尹喜再问：先生，既然您的道德理论不能用语言概括，能用我们常见的东西来形容吗？老聃说：可以呀，我的道与德，近乎于水。水是最柔弱的，但可以滴水穿石；青铜刀是最锋利的，但它劈不断水流。土能克水。鲧，用土坝治水而失败；禹，疏浚河道治水成功。柔能克刚，弱能胜强。高傲的人，失道寡助；谦卑的人，得道多助。滴水汇出江河湖海，浩浩荡荡，无坚不摧；江河流入海洋，从不回头，意志无比坚强......旁白：尹喜也是半仙。他知道，函谷关一别，注定再见不到老聃。他千恩万谢，软磨硬泡，非要请求老聃把道德理论讲完，好把大道留给人间。老聃说：盛衰循环，何有长治久安？乱世久了，就有能人救世；太平久了，就会有坏人祸国。圣人顺其自然。最聪明的王侯无为而治，最愚蠢的王侯是什么都管，给自己添乱。自然界没有主人，一样生态平衡，欣欣向荣。顺其自然，就是顺天意啊！管事不如管人，管人不如用好人。圣人也不能无事不通，无事不通不是人。场景（3）：说到这，老聃闭幕养神。尹喜本想继续求道，看来，只能明天再谈。尹喜问：先生，未来世界是什么样？大周朝还能存在多少年？老聃说：大周朝的国运是天机，不能泄露。我更想告诉你的是向未来跨越2500年，那时候铁牛在高架桥上疯跑；城市的高楼耸入云端；满街的铁乌龟壳，似流水潺潺；千里眼、顺风耳，人人必备；机器人，与人缠绵；战争中的军队互不相见；万里外的飞弹把人类摧残；大国的火器，能把天下炸烂十遍。疯狂的人类，白色的恶魔，私欲膨胀到极点，争霸世界，比今天万倍野蛮。我华夏人，面临灭族的危险。但是，强梁必朽，霸主必亡，恶魔也疯狂不了几天！老聃继续说：水，必然战胜火；人，必然战胜魔；道，必然战胜恶。所谓世界末日，那是魔鬼的宣传。我，去过2500年后的中国，版图比今天大十倍。没有了诸侯，九州一统河山。我华夏人，居于世界中心，那时候，它叫“中国”。老聃继续说：我是坐在青牛背上去的明天。慢到极点，青牛就是火箭。你悟了道，就可以在时间坐标上来去自由，没有今天、昨天和明天。老聃说：天道，损有余、补不足；人道，损不足、奉有余。穷者越穷，福者越富。是人的贪欲恶念，违背了天道。天道的本质是自然、均衡；人道的本质是占有、失衡。老聃稍后说：未来的世界啊，三千年后，世界没有了王侯，没有了官吏，没有了私有财产。小国寡民，村社自治。人类重新回到农业社会，不过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人人都是神仙，足不出户，就知道天下事情；不用观察天象，就知道宇宙变化规律。自然的风雨雷电，完全被人类掌控。阳光，是人类主要能源；石器，重新成为生产工具；农作物，在工厂里生产，农民摁一下电钮，就完成了劳作。金钱，被数字代替，没有人再渴望发财升官······老聃说：，尹喜，你看不见这个明天。除非你在时间坐标上，来去自如，你现在还不是神仙。我的道，到此已经讲完。最后，我希望你：生，不喜；死，不痛。灾祸，潜藏机遇；幸福，埋伏着灾祸。统治者，不要用死亡恐吓百姓，因为，绝望的百姓不怕死。世界没有绝对的旁白：老聃出函谷关后，尹喜把老聃的讲道整理出五千言。老子坐青牛从函谷关一路西行。汉朝的历史学家司马迁说：“老子不知所终。”有人说，尹喜陪同老聃西游去了，他是老聃的第一个徒弟，也是最后一个徒弟。也有人说，老聃在终南山修行。还有人说，老聃和尹喜后来都羽化成仙。
（完）
作者简介：自由关东行者，本名赵铁军，辽宁省开原市人，转业军人。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诗集、古文化专著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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