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皮炒面祭亲情
李自立
————深秋忆亲情

柿子皮炒面,估计大家看了老土的题目,就觉得怎么可能,柿子皮谁家有多少,还能磨成面粉做炒面?可在彬州出生的我眼里,这点碎事,没有啥可新鲜的,再熟悉不过的童年往事罢了。
题目后半部分,你不用读就知道,是回忆往事烧剩饭、忆苦思甜,耳朵磨出老茧的你可以不看,这个不强求。或许你耐着性子会看下去,然后痴笑我结开伤疤,让别人往上撒盐,不过我已经习惯,毕竟文字也罢,经历也罢,孩子也罢,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些,也不管他们有多么地丑陋,可我仍然喜欢她们,毕竟文字、孩子和经历,都是自己亲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孩子。
又逢霜雪柿初红,沟壑原畴景不同。苹果梨甜砂粒枣,火枫映菊雁惊鸿。
故乡秋天从中秋开始,人没有闲得住的,丰收景色没有不迷人的,丰收歌声湖泊荡漾,麦子苗儿青青,田间地头蛐蛐动听,打碾场上,豆子高兴,合不拢小嘴,谷子笑弯了腰,果园苹果羞红了脸,彬州梨戴着紫金冠,晋枣汁甜肉厚鲜。原畔坡边野菊鲜,花开朵朵竞妖艳。忙碌的果园,只闻笑声,半天却寻不见个人影。四处盯也白盯,再甭费那大个牛劲,抬头望望头顶和当空,人全部在树梢已经笑成了一窝蜂。这就是当今秋收果园里,收苹果的的热闹场景。
赏心悦目今秋的景,丰收喜悦琴笛的声。米面盈,稻谷盈,仓库地窖处处盈,秋菊黄,酥梨黄,青山秋水遍地黄。如今时代,再赖的光景乃良辰美景,拜读亲友朋友圈,还有快手作品晒出来的幸福,足以了解,人们的生活水平已经质量提高。满满幸福的高雅追求,还有那些愿望者,不勉令人又回到我的童年往事,怀念我们家过日子的清欢。
时间回到1977年深秋,满目凄凉贫困的渭北高原,小山村的秋,已经寒霜意透,秋景更显得暮秋微雪,又有几分残花清瘦。村边柿子树顶,枝头炫耀的小桔灯,映衬着初雪后的蓝天白,显得火红耀眼。
每年秋收,树梢总会有几颗柿子,因为太高够不着,悬在树梢,让鸟儿享受嘴福,这在彬州见惯不怪。这也算深秋的一道风景,县城跟前的刘家湾上下湾村,李家川,杨家台,每年都能看到此景。

地养树,树养人,人留果给鸟儿,鸟儿给人们生活环境增添一份景色,好像特有禅意。家乡的深秋迷人,天地之间,人和自然界,草木流水完成轮回,这是伟大生命壮举,初雪后,惟余莽莽中,偶见一枝暗红独秀多美。鸟儿有柿子、梨和苹果吃,而那个艰苦的岁月里,父母就没那么幸运了。
那时候工分制度,集体劳动,每年劳动所得,按劳动日工分,年底进行决算,农民的粮食工分说了算,家里成年劳动力多就幸运,如果小两口带群孩子,就不那么幸运了。更何况一个劳动日才值五分四分钱。困难的岁月,父母就是这样的年轻夫妇,因此,虽然刚深秋初冬,秋收刚刚结束,日子过得少吃缺穿,却谁也不曾笑话谁,因为那时,穷富悬殊确实不是很大。

小雪后农闲,父亲为漫长严寒的冬天做打算,他去县城附近的刘家湾,小姑姑家在那里。当我懂事的时候,姑姑已因病离世,姑父已续玄,小姑对我只是个传说,不过有其母必有其女,留下唯一的表姐,确实是父母和姑父掌上的明珠,因此,关于姑姑的模样,看表姐,完全可想象姑母的漂亮。
初冬深秋,刘家湾的柿饼大棚,可是出了名的。两三天后的父亲,从小姑家带回来柿子柿饼,更多的是刮柿饼后的柿子皮,柿子和柿饼,姑父送我们甜嘴的,柿子皮姑父送我们充饥填饱肚子的。有了柿子皮,整个严寒的冬天,心里踏实了许多。

母亲把父亲带回来的柿子皮,用清水淘洗干净,然后放在通风透气的阴凉处晒干,再和父亲二人晚上加班,他们推石磨子,把柿子皮磨成面粉,磨成面粉的柿子皮炒面,确实很甜,甜的让人至今回味无数遍,甜的可以防御饥寒。
炒面干吃有点噎人,所以通常把炒面放在碗里,用温开水搅拌了充饥。最妙的吃法,就是买了软柿子,盛半碗炒面,里边加两个洗干净的柿子,加少许温开水,搅拌均匀后,咥柿子拌炒面,柿子和柿子皮炒面的甜,搅拌后的那个劲道得吃,可真是奇妙无比。那个奇妙啊,怎么描述呢,就好像结婚前一天晚上,同族的碎奶奶,给我送来的那一个糜子面窝窝头,炒面的那个甜啊,窝窝头的那个甜,至今回味……
至今,让我回味无穷的柿子皮炒面拌柿子,四十五六年了,再也没有吃过,
那个冬天,那担柿子皮磨的炒面,填饱了我们兄妹的肚子,挽救了一家人的性命。
生命之所以有今天,乃万物之赐予。因此,真爱生命和亲情,从不随随便便地轻许,为某件事,或者为某某人,随意说“生”与“死”之不敬。又是深秋柿子红,枫香菊豆色常同。思亲怀旧霜姿竟,晴霭苍穹魄岳崇。

2019年10月16于哈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