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颓废》节选
文/秋韵
（情景三） 时间过得也真快，转眼间又是半年 多过去了，公司办公室显得冷清多了， 原来又有一批人退休了，胡来因为身体 原因也不能留用，回家治疗休息去，刘 元退休时间也到了，办理了退休享受退 休待遇，在家唱京剧。
上午李军到会议室来了，地龙一个 人在，他对地龙说，这下好了，也不见 有人再来吹牛了。地龙说，倒也是的，前些时候我们 经常炒炒地皮，可是曹书记不让打牌， 每天就等着下班也实在是太无聊。
这时走进来了一位高挑风腴 30 多 岁的女人，她是经营科的王丽，后面跟 着进来的中年妇女打扮很入时，保养得 也很好，那是王丽的科长张兰，刚从基89 层调来的小周也闯了进来。
李军说，我刚才还说呢，一下子就 来了几个娘子军。地龙从口袋里拔出一支烟来，用打 火机点上，然后猛地抽了一口说，和女 人没说头的。小周问，什么没说头的？地龙说，伢儿不懂的。
张兰扭动了一下她的细腰杆说，什 么话，她儿子都 6 岁了，怎么还是伢儿 呀？地龙说，在我眼里她就是个伢儿。王丽说，你不要倚老卖老，年纪有 什么值得吹的，当今已经步入市场经济 的时代，有本事赚钱才有吹牛的资本。
李军说，现在还谈什么赚钱啊，我 们这个不死不活的公司拿那几个梦钱， 能糊个温饱就不错了。张兰说，这倒是个实话，我弟弟应 聘去厦门工作，一个月就能拿我们这里 一年的钱。
王丽说，我家小陈从部队转业安排 在供电局，钱不要太多哦！地龙说，我姑娘在上海自己办了个 公司，一年也能挣个 20 来万，你看， 我抽的中华烟就是她孝敬我的。小周说，我家先生做生意，口袋里 常常装着满满的钱，呵呵，数起来真过 瘾！说完脸上抑制不住地笑了，好象刚 数完大把票子似的。
张兰说，在这个公司时间是不值钱 的，工资是不要数的，只要用手捻一下 就那么几张，边说还边做着捻钱的姿势。大家都笑了起来。地龙说我最倒霉了，岗位工资是拿 工人的，做事是最杂的，拿钱是最低的。
李军对地龙说，我老婆都下岗了， 我还不如你呢，你还有个女儿孝敬孝敬！地龙说，孝敬啥呀，她已出了嫁， 我总不能向她要啊，让女婿笑话去了。王丽说，我家小陈他们单位昨天又 发了 1000 元的购物卡，上次发的还没 有用完，说完弯下腰来整理了一下他刚 从金鹰国际店买来的长裙下摆，脸部表 现出骄傲和自豪。
张兰瞟了一眼王丽说，吃男人的也 不是个本事，有种的自己去挣。张兰此 刻心想，你算个什么东西，每月工资比 我少 200 多，找了个男人拿钱多些就神 气活现的，有什么了不起啊！
王丽不高兴地晃了一下她的马尾 巴头发说，福气是真的，有人要吃男人 的还吃不到呢， 张兰瞪起眼珠子说，你说什么，再 说一遍，看你做事没能力，吹牛倒是头 号。王丽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想到这几年科长对她多方刁难，吼着嗓 门说，你以为你当科长有什么了不起， 你的老底我都知道。一听这话，张兰冲上前去，就要拉 王丽的衣领，嘴里嚷着，我有什么老底， 你说呀……
李军急忙拉开张兰打圆场，你们这 些女“奶奶”，吹吹牛就当真了？这时，曹书记闻声进了会议室，说 道，是不是因为养着你们，觉得日子太 好过了，不好好工作，天天打堆吹牛，90 我说了多少遍了，叫你们各人在各人办 公室做好岗位工作，怎么就是不得改呢， 说完朝李军看了一眼，你还是个工会主 席，不好好带头，曹书记铁青着脸走出 了会议室。李军表情很尴尬，大家也傻了眼， 会议室里一阵寂静……
（情景四） 自打那次曹书记发了脾气后，科室 里安分了许多，会议室里常常是静悄悄 的，人们都在各自的办公室里，没事也 就喝喝茶看看报纸。这天早上，上班的时间还没有到， 会议室里却热闹起来，原来今天是重阳 节，书记召集离退休的干部开个座谈会， 还准备中午在大华楼招待他们吃一餐。
老人们在家也憋得谎，听说单位今 天有活动，早早的就赶来了，大家一进 会议室，就拍肩打膀地互致问候，几十 个人，大家是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离休干部刘军撸起裤子，指着小腿 肚子那里对原组织科长柳英说，你看看， 我这腿里曾经穿过弹片，没有那个时候 的我们去打江山，我现在还是个农民， 还谈什么离休！老书记吴曼说，解放前我是做的地 下工作，装做修鞋的小皮匠，专门给地 下党传递消息，要不然，我还能享受地 市级待遇，说完朝那边几个退休干部看 了看，一脸自豪。
刚享受离休待遇不久的张明接过 话来，我本也应该享受县处级待遇，真 倒霉，一九八五年工改的时候，公司压 了我一级工资，就是因为这样，我只享 受了正科级，我还要继续上访，要求落 实政策，这口气我是一定要出的。柳英说，不要瞎跑，政策吃吃准， 我知道的，你是 49 年 8 月参加革命工 作的，你能有个离休待遇就是因为你吃 的供给制，你的机遇好，结结巴巴享受 到离休待遇，你就知足吧，不要老是闹。
张明因为中风，嘴有点歪，他歪着 嘴笑了笑说，我是要跑的，八五工改掉 了我一级工资。吴曼说，一事归一事。说实话，你 也要掂掂自己的分量，不要给组织添麻 烦。张明涨红了脸说，怎么，就你们对 革命有贡献，我是工程技术人员，对国 家也是有贡献的。
刘军说，你沾光是因为你吃的供给 制，当时也就是个普通的技术人员，在 我们面前不要吹了。张明擦了擦右嘴角流下来的口水 说：怎么了，新民大楼还是我设计的呢！别吹了，你那个破楼算个什么，都 给拆掉了。
刘军有点鄙视地说。这时，原来的副总朱发说，张明啊， 你不要不平衡了，我老朱 12 岁学徒， 14 岁就能做出江海城的特产脆饼，56 年公私合营时我就入了党，在商业企业 也是个老前辈，贡献也是大大的，比起 你来我还是能够吹吹的，你看我，46 年就参加了工作，就因为我不是吃供给 制的，还不就是个退休，现在每月也就 一千元退休金，你平均算下来每月能拿 三千多，跑上跑下还想闹个县处来，多91 不知足。
张明脸涨得更红了，我的工资就是 你们这些老领导没有关心，你是有责任 的。朱发说，你真有些无赖了，和你没 说头，说完就跑到东边的人堆里去了。柳英说，张明，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你当初不是因为有个经济案件的事情 吗？因为那个经济案你还被公安关了 些日子。张明声音低了下来，为那个事情我 还要跑公安局呢，我是冤枉的，我没有 任何问题的。
柳英说，你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清楚， 然后又问：那个小老婆现在和你怎么样 了，原来张明的老婆去世后张明在外做 工程时又找了个比自己小 20 多岁的女 人。张明说，她才 40 岁，不是我离休 工资高她还跟我，那个时候就是看我会 做工程，又是离休。说完有点无奈的样 子。
刘军说，你肯定也是因为吹牛吧， 你看看，老婆比你三丫头还小一岁，有 点作孽吧！嘿嘿，福气是真的，搂个年轻老婆 感觉不要太好，只是可惜我身体不行了， 有点力不从心，说完又擦了擦嘴角的口 水。那边一堆人都在笑他，不知是谁说 了句，当心老本别给人家拐走哦!还有 几个人朝他投来鄙视的眼神……
曹书记进了会议室，把手上拎着的 两袋水果往长桌上一放，笑嘻嘻地对大 家说，各位老领导，请大家坐下，我们 会议现在开始了……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