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钓老人》
文/田野麦浪
很久没来河边的这条小道走路了。记得最后一次来这条小道走路的时候,应该还是两年前的晚秋。
今天再一次来到这条小道,一切看来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走着走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细细想来,原来是少了一个人,一个常年在这里的垂钓老人。我记不清是怎么认识这老人的。大约这条道走多了,于是就这么认识了。
记得我第一次遇见老人的时候,他头上带着个旧草帽,那个帽沿一面向下塌得很厉害的草帽。以后每次再看到他时,也总是带着这旧草帽。老人的垂钓工具近似原始,一竿一篓还有一只自做的木质小矮櫈。他垂钓时总爱低着头,把大半个脸埋在草帽里,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
或许是有缘,有一天我路过他的身旁,他破天荒的抬起头来朝我笑了笑。自那以后,我和他有了更多的对话。河边的钓者都说他他很怪,至于怎么怪,大家又说不出子丑寅卯,一二三来。而我觉得他的与众不同,大约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其他的钓者来这里,想的是如何能有个更好的收获。他呢?好象什么都不是,一副姜太公鱼钓鱼愿者上钩的模样,又时常把刚钓上岸的鱼放生河里。
后来,随着我与老人的对话多了,对他就有了更多的了解。按说,这老人的自身条件并不差,国家公务员、部门一把手光荣退休,儿子媳妇又双双定居美国。只是中年丧妻,又未再婚,不想到老孑然一身,不免形影孤单。刚退休那段,他也不时去美国的儿子媳妇那,或许是吃不惯美利坚的汉堡包,又想着家乡的炸酱面,在美国腻歪了几年,便又回来了。百无聊赖里慢慢爱上了垂钓。他平生没什么嗜好,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斗鸡赌狗,更没有圈内圈外铁哥暖姐,一年365日,除了刮风下雨、严寒酷署外,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泡在这与垂钓的有关事务之中。
然而,我更多的是看到他的无奈。这人哪,年纪一大,做什么都不灵光,千万别说你年轻时如何的得瑟和牛逼。就拿这垂钓来说吧,人家换一次鱼饵也就三下五除二极其简单的事,可到了他手里,常常要折腾好一阵子。先是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把用带子系着的老花镜,然后再仔细地从罐里或盘中分捡出要用的钓饵,最后再用那颤抖的手艰难地系上。有时不幸遇到钓钩挂底,那只有拿刀直接割线放弃。
他已是84岁老人,古人云: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他能活到这把年纪已经很知足了。这人呢,精光的来,终要精光的去。他说当年和他一起共事的同事,很多都比他早走了,他今天还能在这里垂钓,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再来,所以只要能动,他是一定要来的。他还说常年在这里垂钓,早把自身溶入到这条河中,他喜欢呼吸这里的空气,喜欢这里的花草树木,更喜欢看到这里来来去去的人,所以他希望我有空的时候,也能多来这里走走。
可我这人,天生懒惰,又极随性,做什么事根本无定规,这早起走路的事自然有一搭没一搭的,不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罢了。这不,想来这与老人最后见面不有两年了吗?两年来,他还好吗?是不是每天还来这里垂钓?河边返回的时候,河岸上的其他钓者告诉我,那个垂钓老人走了,是前年冬天的事。他终没逃过那个漫长的冬季,和那个“七十三,八十四”的可怕魔咒!
听说老人走的时候很平静,脸上并没有什么痛苦。他那在美国的儿子得知消息从美国赶回来的时候,老人已经去世好几天了。

作者简介:田野麦浪,一个爱逐梦的人,喜欢用自己清瘦的笔,记录曾经的失落与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