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渔夫
手机原创：张宝文
摄 影：张宝文
诵 读：王晓莺
"鱼越打越少！"
谭伯叹了口气，"鱼也越来越小了！"
傍晚出海撒网，天不亮就爬起来去收网，太阳跃出海面回到岸边，塑料篮子里，一拃长短的各种鱼刚好盖住底儿，这就是谭伯一夜的收成。
只要不刮风下雨，谭伯两口子天天如此。说不上是生活还是宿命，谭伯能数得上来的先祖亦是如此。船，还是那么大的船；只不过，船尾的橹换成了螺旋桨。
"买几条吧，全部是野生的！"谭伯几乎是哀求的口气。一旁的老伴面无表情，任凭客人逐条拿捏、翻拣她的鱼获。
海风早已把这对老夫妻镀成古铜色，让你分不清，哪儿是皱纹哪儿是青筋。
在这里，女人与男人一样下海讨生活。所不同的是，男人上了岸，一壶茶，一包烟；剩下的，都要女人打点。
武西村，海南西部临高县，百度上能够查到的最小的村落，距离海边不足一里路。
谭伯祖上，世世代代居住于此。周边，新近崛起一座座高楼。那是给城里看不到海，有了钱有了闲的人们准备的，与谭伯们无缘。
村子里破败不堪，市场经济已经让这里面目全非。绿树掩映下，东倒西歪的老屋，透着苍桑和颓废。间或，冒出的一座青面獠牙的水泥建筑，以及一堆堆散乱的砖头，像是诉说着对围城的恐慌和最后的挣扎。
只有三三两两的鸡们，正幸福地专注于地里的青虫。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态，传递出些许田园的气息。
村里仅有的小卖部里场景依旧。翠绿的青菜和肥腻的大肉，告诉你什么是原生态。操刀的阿姑和佝偻的老者，构成一副经典的传承，正在延续乡愁这一不死的传奇。
狗狗是快乐的，之余，两只眼睛不时传递出对陌生者闯入的警惕和不满。
一切，似乎都已改变；一切，似乎又在延续。
更多的年轻人已经不屑于他们祖辈的慢生活，他们向往更快的速度与变化的外部世界。
面对这一切，谭伯很淡然。他已经习惯祖祖辈辈的生活，下海，上岸，多不取，少不怨，逆来顺受，听天由命。不管房价如何飞涨，有多少人买或不买他的鱼，他只要四元钱，毎斤。
仿佛，这个世界与他无干。
谭伯今天的收获不错，除了十几条小鱼，还有十来只虾。虾是麻虾，肉质韧而紧实，渔民都喜欢吃。
问他要多少钱，他笑着摇摇头，"不卖了不卖了。"
"为什么？"我不解。
"女儿从海口回来了，快一年没有回家，这个留给她吃！"
"这几条鱼给你吧！"他随手一指篮子里三条稍大些的海鲇鱼。
"多少钱？"我问道。
"三块钱"。谭伯伸出三个手指："一块钱一条。"
"三块钱？！"我一下子呆住了。
不同于老辈人，谭伯普通话说得不错，是跟当年下乡知青学的。此刻，谭伯点燃了他上岸后的第一支烟。那一刻，他仿佛换了一个人，两只眼睛望着苍茫的大海，溢出异样的光彩来。
不知道是觉得物有所值还是自我救赎， 我胡乱丢下10元钞票， 平复一下可怜的心脏，落荒而逃。
三条鱼拎在手上，感觉很重很重。走在绵软的沙滩上，步履维艰，两条腿像灌了铅。
上岸，回望。一抹嫣红把整个海岸线拢在臂弯里，渔夫和女人们正奋力将小船挪上岸。力与美，现代与渔耕，蓦然间变得和谐起来，交织出一幅美丽的画面。
再一次踱进武西村，终于在村中央交叉路口旁找到了村牌。只是它的模样，怎么看，都更像一座碑。
远方，黑云正压过来。
暴风雨，就要到了。
作者简介：张宝文 原武警黄金部队上校警官 现任中国诚通资产管理公司党委书记、总经理 著有报告文学《中国,有支黄金部队》、散文集《我和欧洲有个约会
》等。
诵者：王晓莺 原武警部队少校警官 荣获：2次三等功；武警总部优秀青年；中国海员建设工会全国委员会金桥奖 ；中国互联网朗诵联盟第三届朗诵之王大赛优秀奖。个签：用心吐字、用爱归音、静心领悟、用情架桥，用声音诠释美好。微信：a3384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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