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红，女，笔名小木，湖北安陆人。喜欢在诗间行走，像月光贴着河水。多篇作品发表于《当代先锋文学》等纸刊、微信平台。

像云一样下山（山水组诗）

文/柯红

1、观音

观音湖藏着一些秘密
对岸的观音庙知道，观音笑而不言

母亲的手从不空闲
就算拜佛，也让影子拽紧父亲

父亲不信佛
这次却念念有词
像是对着观音，又像是对着母亲


2、皈

前半生交给一株素柳
任它返朴或凋零

前方是我的庙宇
布衣轻了，油纸伞收拢了雨点
钟声，由远及近
有一部分很苦
有一部分很甜


3、梅子塘

请记住，梅子塘水库
一个女性的名字
一池安静的水

冬青扎起了红头绳
与天空的蓝对视
野鸭扑楞楞从水面惊起
斜飞处有久候的人

羊肠小路拐着雪
带我们约会干净的炊烟


4、夜宿

周围暗下来
银河赤裸着席地而坐
星子揽着诗仙
明月对着清风，挤眉弄眼

我们在山中借住一宿
帐篷的天窗是折叠的
眼
耳朵清洗了，蛐蛐背了一夜的诗

天色将明，我们丢掉了拐杖
像云一样下山


5、立冬

这一天
母亲安顿红薯们下窖了
一片片
像秋天寄存的最后信笺

雨水少语了
枫叶羞着脸，池塘的气泡沉下去
山风孵裹着村庄
偶尔的几声鸡鸣
提醒着时令


6、磨山

擎着它的臂膀上山
脊梁是直的
狼烟从四围升起

石磨连着石磨
每一步踩出枪声
近旁的石磨村听得见
更远的中原听得见

枫叶红着眼，滴滴是见证
爬山虎攀援而上
把每一声呐喊举向天空

夕阳染红了磨山
我们在血色中
步履沉缓


7、戏

不要问我多久谢幕
风尘已褪去了红袖
那块粉黛
多像一记掌印
由红变紫，黑漆漆的
由深变浅


8、月光吟

我小心地捧起它
把一弯清辉放回床上
它也需要木棉，香樟，斜织的灯光

它弯腰的模样让人垂怜
好像人间有收割不完的苦
满天密布的星星
是它锁在天庭的暗语

我们都是流浪的人
只有黑夜让我们如此安静，挨近
窗外的风也该结伴了吧
再冷一点，冰凌都会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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