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守望是踮起脚尖

文/杜向东

         思雨上了车，坐到座位上，一想到这次要去千里之外的省城高中读书，很久才能回来一次，眼泪就默默地流了下来。        

       车子走出很远，回头，母亲还在木桥上，在夕阳下，望着她，她的咽喉被感情的水堵住了，心中热浪翻滚。“妈，回去吧！”她忍住泪，大声喊。

        “管好自己，在外读书，全靠自己呀！”母亲喊道，慢慢地踮起了脚尖，这熟悉的动作，像一把记忆的钥匙，打开了感情之闸，思雨的眼泪冲眶而出。

        记得小时候，母亲每到黄昏饭熟，就站在家门口的绿槐树下，披着晚霞，踮着脚尖，望着村子洒满羊粪的石子路的尽头，等待着玩饿了，兴尽晚归家的思雨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母亲身子矮小，只有一米五多一点。也许是身材矮的缘故，为了不让路上的归羊，弯曲的小路旁的乱石，树木挡住母亲的视线，母亲总爱踮起脚尖来，手搭凉棚，等候着。

        当思雨转过一个山坡，远远的看见母亲手搭凉棚，踮着脚尖，她就会小羊羔般的向娘跑去，看见她跑来，母亲就放下搭在眼前的手，落下脚跟，眼里就会露出喜悦，脸温柔的像路边美丽的太阳花。“你看你，都玩成土猴了！”边说边为她拍打衣服上的泥土。然后，牵着她的小手，在小伙伴和村里人羡慕的目光里，迎着夕阳，回家吃饭，吃着母亲为她做的香甜的饭菜。

        后来思雨上学了，母亲仍然必修课般地每天做好饭，在她放学的时间，踮着脚尖，等候在夕阳里，老槐树下。不论冬夏，不管严寒！她说：“妈，我都五年级了，你就别老等我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妈，别等我了，同学们都笑话我了，说都这么大了，还让你妈等。”可她知道说了也白搭，母亲踮着脚尖的等候，已成为她生命中一种热切的期盼，村子里一道永恒的风景，她心中一个难忘的爱的姿势！

        一天，思雨打扫卫生迟了，恶作剧地从另一条小路绕到母亲身旁，躲在一块大石后面，发现母亲的眼眸里流露出不安。晚霞中，矮小的身子更小了，岁月的痕迹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鬓发，光顾了她的额头与脸庞。唯一不变的是她那踮起脚尖守望的姿势。那一刻，思雨失去了恶作剧的念头，默默地走上前，拉起母亲的手，“妈，我们回家吧！”

        “你这调皮鬼，吓了我一跳！”母亲嗔怪地笑了，眼里露出温柔的神色。

        一天下雨，放学后，思雨打着伞边边走边想：“这么大的雨，妈该不会傻等我吧！”过了山坡，母亲那熟悉的矮小的身影映入她眼帘——打着伞，踮着脚，站在雨中的老槐树下呢！身后一缕淡青色的炊烟，在雨中飘荡出悠悠饭香。母亲飞快地走来，将一件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说：“湿了吧，快穿上，小心感冒了！”母亲一定等了很久，因为衣服湿得比她还厉害！

        小学毕业，思雨到了城里读初中，每个星期回家的路上她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母亲踮着脚尖的样子。不过，不是在守望家门口的大槐树下了，而是改在了村头的木板桥上了。一次，思雨坐车回家，老远的，就从车窗里看到母亲踮着脚尖张望通向城里的大路，显得更矮小了。看见思雨下了车，母亲笑着迎上来，踮起脚尖，为她去掉头上的一枚草叶。思雨才发现，不是母亲变矮了，而是自己长高了，在母亲踮着脚尖的守望中长高了

        车停了，思雨从温暖的回忆中醒来，使劲擦了擦眼泪，“这次要去省城的高中读书，娘一定还会执拗地常常在村口踮着脚尖盼她归来！她一定会逢人便讲：“我在等我闺女，她在全省最好的高中——一中读书呢！”眼里、脸上满是自豪而骄傲的神色。

    因为，人间有一种风景是守候；有一种守候，就是踮起脚尖，望眼欲穿！

  杜向东，中华新文学联盟暨《青年文学家》杂志社作家理事会培训部部长、诗歌专委会副主任、杭州分会主席，中华少年作家学会副秘书长，中国小作家协会涿鹿写作中心主任，中华诗友会河北省分会会长，浔阳江诗社常务理事，河北省采风学会理事，《青年文学家》杂志社作家理事会诗词编审、青歌赛评委，《新时代诗词百家》丛书等副主编，《圣宇朝晖文学》等主编。中国小说、中国微型小说、中国散文、中国诗歌、中国楹联、中华诗词、中国诗赋等学会及中华辞赋社会员，海内外名人名企交流协会文学院及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散文学会、楹联学会、诗词协会等会员。张家口市采风学会副秘书长，张家口市京畿民间文化研究会常务理事，市民间文艺家、诗词协会等会员。《精短小说》《作家文苑报》《当代作家联盟精选》等杂志及《作家前线》《淡味茶原创文艺》《品香斋》等微刊签约特约作家。金凤凰诗苑入驻诗人。作品见于杂志、选集500多篇（首）、50多万字，获奖80多次。培养发现小作家、文学及艺术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