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高云淡,白霜冷月,山堰边的野菊花,还散发着很浓的味道。通往山里的那条宽广的大道,比市区里的路况清闲多了,路边的枫树被霜染过,树叶红的格外耀眼。
那夜,雷雨没有留住你,你喃喃低语,说要去山里。一个寒战,我从梦中醒来。金鸡叫声划空而过,唤醒了黎明前的黑暗,狂风摇颤着树枝,我仿佛看到守墓人住的山里。
守墓人在山上开垦了很多山地,地边角上的果树也很茂盛,地里种着应季的蔬菜。
山下路边的碎石上,时常会有几梱蔬菜或者几包山果,后边石头板子上写着:一毛一把,二毛一包,可以换盐一斤,酱油、醋、煎饼,果子和蔬菜自己随便取,那两个外边脏兮兮的空酒瓶是用来装酱油和醋的。
多少年来,人们已习惯了这种交易方式。几乎村里的人忘记了守墓人的名子。虽然他只有六十多岁,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大的多,瘦高个有点驼背,走路哈着腰背着手,花白的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浓浓的眉毛下有一双深凹的小眼睛,蒜头鼻子、厚厚的嘴唇里扣着几颗大黄牙。冬季他穿的棉袄上多处开着“白花”、一条打着补丁的裤子,永远的那双旧球鞋,腰间系一条很旧的线围脖扎着棉袄,后腚上别着一个烟袋包子。
峭壁的岩石下常年有滴水,他每天早上都安时去换水桶,这个岩石处昼夜只能滴一桶,也足够他一天的生活饮用。茅屋前还有一处石窝积水,他挖成了个蓄水池,又从山顶一直用打”档子“的方法沿势而下,修成了看似水路的小道,截挡雨季时的雨水顺利流入。池水可以用来洗菜洗衣服,还能浇浇菜,他自设计的蓄水池让人赞叹不已。
山上很少有人去,即便是有人路过,他也从来不主动去打招乎,所以他便成了女人们用来吓唬小孩“教材”。
通往山区的这条道路,到了夜晚更加冷清,偶尔有车辆从这里路过,在远光灯的照摄下,树木丛林加重了浓浓的灰色格调。原来这个曾经让我们害怕的地方,却沉睡着多少令人永远无法相见的亲人。
守墓人常年守候在别人的亲人身边,可没有人打理他。他和沉睡在这里的人住的最近,而且只有他每天走在这条人生终点的路途上,为沉睡者操办着最后的“修炼”让他们入土为安。他会为新“住户”的家人们提供开山的用具,还帮着修建和安放。只有这个时候,人们才会主动和他说话,甚至他说什么大家听什么………
半山腰那间低矮草房里,每天晚上都透出一缕桔光。守墓人也会在微光中,躺在那张用木板搭起的硬板床上,进入自己的梦乡。
作者:知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