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家那垄红薯地
文/于其伟
过了寒露、霜降, 一年的最后一个季节,冬季又来到了我们的身边。冬季,是很多畏惧寒冷的人最讨厌的一个季节。冬天里,人人穿得厚厚的,裹得严严实实的,躲在暖气房里,恨不得一天都不愿出门。要是遇上雾霾天,更是如此,那也是窝在家里最好的一个理由了,或待在家里打扑克牌,或做一顿美味可口的饭菜,或是上网聊天......。每当这个时候,走在大街上,时不时我们会听到“烤红薯,烤红薯,又香又甜的烤红薯……”。每每听到这个熟悉的叫卖声,我的思绪就飘到了那个久违的故乡,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记忆中,上高中之前,我还从未进过县城,从出生到上小学,初中,我和儿时的玩伴一直在大山脚下的一个乡村集镇上过活。那个集市也是乡政府的所在地,是两县交界的地方。这个乡镇的集市也是十里八乡的老乡们最爱去的地方。集市有逢单开市,逢双休市之说。几十年来,这已约定俗成,乡亲们也都习以为常。每到集市的时候,老乡们挑着自家地里的蔬菜、瓜果,带上手工制作的凉皮、粉皮到往日固定的摊点上去叫卖。老孙家的凉皮做的最好吃,老王家的豆腐磨的最有味,这已是大家的共识。每想起这些,我总会想起家乡红薯的味道,忆起老家那垄红薯地……
那个年月,我家有村集体分的六口人的耕地。我家的耕地有两大块,两块田地离家都不是很远,从家里出门到地里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脚程。记得小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预留几分地,种上些红薯。那个年月不像现在,现在各家各户的年青人在外务工的多,没有更多的时间打理自家的田地,好多人家都把地包了出去。
种红薯,也是一个手艺活,首先,要选种育苗。我记得小时候,每到栽种红薯的季节,父亲都会在自家院子的角落堆起一个池子,池子用黄土堆起,中间撒一些晒干的牛粪土,选好培育秧苗的红薯,一个个埋在粪土里,四周用薄膜覆盖,支起一个棚子便于保温,让埋下的“红薯种”早日发芽,长出秧苗。天气好的时候,时不时还要把苗棚掀起,撒上一些井水,让苗棚在温暖的阳光下晒一下,让长出来的红薯苗长得更粗壮一些,提高秧苗以后种在地里的成活率。
过了一段时间,大概在五一前后吧,长出来的红薯苗已经是郁郁葱葱,一眼望去,绿油油的,长势喜人!准备移栽到田里的红薯秧苗,也是要选好日子,看好天气的。要是太阳暴晒的天气,最不利于秧苗的成活,虽说红薯苗的成活率一般都很高,但也最好是选一个阴天,不至于有太阳暴晒的日子。赶上这么一个好天气,父亲和母亲掀开自家院子里已经培育好的红薯苗棚,先是挑选一些长势较为粗壮的苗。红薯苗拔掉的时候总会带一些根须,有着打理田地几十年丰富经验的父母亲,深知要用剪子把红薯苗的根须剪掉一些,这样栽种到田里的红薯苗才会往土里深扎根,结出一串串的红薯来。如果是带着全部的根须直接栽种,叶子长得倒是很繁茂,而结出的红薯却稀少。
父亲拉着架子车,带上两个水桶和扁担,箩筐里放着红薯秧苗,趁着好天气,我们赶到已经垄好的红薯地里。那个年月,遇上不上学的周末,我和弟弟随着父母,来到自家田地,一同帮衬着栽种红薯秧苗。母亲负责栽种,父亲负责去田边的水沟里取水,我和弟弟在一旁看着母亲娴熟的手法。父亲打好水后,我们拿起水瓢舀水,往每一棵红薯秧苗上浇水。每次浇水前,母亲都交代,要一次性把水浇够,这样种下去的红薯苗成活率才会更高。栽种完秧苗,空闲之余,我们在田野里嘻戏,追逐着……,每次想起来,总会难忘那个无忧无虑的快乐童年!
红薯秧苗一天天地长起来,长出来的叶子和藤铺满了整个田地。每次去查看红薯地的长势,一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甚是喜人!我们也都猜想着,地下的红薯有多大了,能不能挖出来尝一尝?俗话说,“懒人地里易长草,勤快人地里长庄稼。”我的家人自然不是属于懒人之类的。每过一段时间,母亲会带着我们来到地里,去把红薯藤翻一翻,要是不翻的话,红薯藤的根须深扎在地里,如此这般,地下的红薯就长不大,结的红薯不多。每次翻动红薯藤的时候,我和家人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或是一根长长的打磨的光滑结实的木棍翻动着。这个时候还要特别当心隐藏在枝蔓下面的土蛇,每次遇到,我都惊得一身冷汗,浑身起“鸡皮疙瘩”。
差不多在这个时节,也是玉米长势喜人的季节。我们几个玩伴在田地里一起追逐迷路的土鸡,选一些能嚼吃的玉米竿。那个年月的玉米地,化肥用的也少,玉米长的远没有现在的粗壮,有些长在田边的玉米竿瘦瘦的,嚼起来甜甜的,似有“甘蔗”的味道。
挖红薯的季节到啦,那个年月,挖红薯也都是纯人力的,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手艺活,我们一般是用镢头,铁掀等农具去挖取。挖红薯的时候,先是用镰刀把红薯的蔓条带着叶子剪去,再用铁掀等挖掘埋在土里已经长了几个月的红薯。只见随着一层层翻转而去的泥土,一串串滚圆滚圆,有的长条形状的红薯晾晒在地表,占满了整个田地。一天下来,快到傍晚的时候,我们用箩筐把挖出来的红薯装到车里,披着太阳的余晖,满载而归。
记得,不知从何时起,家里院落的一个角落已有一个挖好备用多年的“红薯窖”。冬天,家人总会在窖里储藏一些红薯。我还清楚地记得,奶奶拿起一根粗壮的麻绳,系在腰间,把我放到红薯窖里,取一些红薯上来的情景。有的时候,在地窖里,我会遇到冬眠的蛇和蟾蜍,每次遇到他们,我都心惊肉跳的,便嚷嚷着,“奶奶,奶奶,快把我拉上去!”
每当红薯丰收的季节,每日,我家总蒸一些新鲜的红薯。那个年月,蒸红薯吃几乎快成了我们的主食。霜降过后,经过几日晾晒的红薯,蒸着吃,口味最为甜美,入嘴可化。软腻香甜可口的红薯,每每吃起来都会有家的味道。那个年月,红薯丰收之后,家家户户都忙活起来啦,把一车又一车的红薯倾倒在石河里,用河水清洗干净,留着备用。村子里的人们一日就可垒起一个土灶,支起一口大锅,备齐准备做红薯粉条的炊具。隆冬时节,也是打粉条最好的日子。已备用多日的红薯粉,乡亲们用他们那熟练的手法,不紧不慢的把红薯粉打到热气腾腾的大锅里,婶婶们担负起捞粉条的差使,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忙活的忙活,看热闹的看热闹,学技艺的学技艺,好一派热闹的场面!那个时候,我们孩子们总要央求着大人们给我们烤几个红薯,或是用碗盛起刚出锅的红薯粉条,拌上一些香菜、蒜末,浇上家乡特有的小磨香油,美美地吃起来……。啊,好一个快乐的童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往日的红薯地也早已不在,好多人家的田地也都租给别的人家耕种,我家的田地亦如此。每次回乡下,回到那个久违的故乡,我总会去那个曾经的红薯地,玉米地里转上一圈。有时闲来无事,就会矗立许久,望着那片田地,仿佛又回到了童年,一个在心中无法抹去的时光!每每想起,心中漾起一个个波澜,一阵阵激动,那是一段令人难忘的岁月。那个岁月里,有我难忘的童年时光。那个岁月里,有生我养我的父母,爱我疼我的爷爷奶奶,还有那个美丽的故乡,一个大山下的乡村……

作者简介:于其伟,中共党员,英语语言文学硕士。近年来,在共产党员网、人民日报人民号、中国纪检监察周刊、中文诗歌网、中国诗歌网、当代作家、青眼有加、同步悦读、作家美文、中州作家文刊等官方媒体、自媒体,杂志社发表散文、政论文百余篇,文风朴实清新,来自对工作和生活的热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