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西部人文学》,今天我们要分享的是著名1号作家、金牌编剧陈玉福老师的95集广播小说剧《西凉马超》(有声)第七十九集...

95集广播小说剧《西凉马超》(有声)
第七十九集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倒不妨试他一试,看他究竟所为何来?便故作恼怒道:诸葛瑾,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奸细?想要造曹丞相的反,简直胆大妄为!我这便绑了你送去邺城,看丞相如何发落与你。
诸葛瑾盯着马超的脸呆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孟起啊孟起,倘若今日来的不是子瑜,你这番做派倒还真能把人给唬住了。
马超见诸葛瑾不以为意,提高声音道:我对丞相忠心可鉴!
诸葛瑾笑的前仰后合,半晌才收住笑,半带揶揄道:我不相信孟起连令尊卫尉大人的处境都不理会?
马超倏然变色,死死盯住诸葛瑾,压低声音道:我父亲的处境如何你怎么知道?
我怎会不知!或者说天下人怎会不知?诸葛瑾顿时满脸正气道:别忘了,许都也有出身吴地、一心效忠汉室的臣子。
到了此刻,马超方才真正相信,诸葛瑾并非曹操打发来探他虚实的奸细。既然打消了疑虑,马超便彻底敞开了心扉,起身认认真真地给诸葛瑾作揖,真诚的说:孟起草木皆兵了,子瑜兄恕罪!
诸葛瑾握住马超的一双铁拳,也诚恳道:子瑜来时,大都督让我转告孟起,曹操奸诈,已有不臣之心,且拥兵百万,迟早会吃掉东吴和凉州,不如先下手为强!

马超点头:大都督果然看的透彻,却不知要孟起怎么配合?
诸葛瑾从怀中拿出一副绢帛交给了马超。
马超细细看过,低头沉思半晌,方才道:承蒙大都督看得起,愿意和西凉军连横。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马超犹豫着皱了眉头。
诸葛瑾正要继续劝说,门外却有脚步声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远远来报:末将庞德听候少主差遣!
马超就要应声,诸葛瑾拉住他的袖子,示意手中的绢帛。马超恍然,看诸葛瑾小心翼翼的样子,便将其藏于怀中,然后才对着门口道:令明进来吧!说着有点失笑,暗道:诸葛瑾还真是个谨慎的人,岂不知庞德却是我最信赖的左膀右臂!
庞德推门进来,看马超与一文士打扮的人在房内,也不理旁人,直直对马超一抱拳:是少主召末将前来?
马超笑道:令明快过来。这位是吴地来的诸葛先生。
庞德一愣,想必也是被这一声“诸葛先生”惊住了,但转念一想,吴地的诸葛先生,那就不是闻名天下的那位卧龙先生了。武夫出身说的正就是庞德这样的人,他并不曾听过诸葛瑾,即使听过也远没有对诸葛亮的那种忌惮,便随意拱手道:见过诸葛先生。
诸葛瑾也看出了庞德对他的轻视,但他向来谦和随性,笑呵呵的回礼道:庞将军勇猛过人,久仰了。
庞德傲慢的轻哼一声算作应答,诸葛瑾见有旁人在,也不好与马超继续谈论刚才的话题,便向马超请辞。马超对诸葛瑾不骄不躁的待人接物颇有好感,当下命人来吩咐为诸葛瑾安排住所。诸葛瑾也不做作,跟着马超的亲卫下去,出门后轻轻摇头自语道:唉!徒劳矣!
诸葛瑾出去后,马超将怀中的绢帛掏出来递给庞德看。庞德看完惊愕地望着马超:少主,这是周瑜的手书?
马超点头:正是!令明怎么看?

庞德心情复杂,稍微组织了一下才开口道:依末将看,周瑜所说这事挺悬。
哦?马超笑着看庞德:令明如此没有信心?
庞德笃定的点头:周瑜说要与少主共取两川,以我西凉军的精良,刘璋昏聩到不足为惧,但张鲁却是劲敌……
说的好!马超截断庞德道:令明的想法与我想到一处去了。且不论刘璋和张鲁如何,倘若事成,我们还有多余精力绕远去两川驻守吗?便宜的还不是他东吴,他打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主意啊。
庞德连连点头,喜道:少主明白就好,可别上了东吴的当。
马超颔首:上当还不至于。我要告诉东吴,我们已经下定了对抗曹操大军的决心。庞德问:少主的意思是,让东吴在那边打,我们在这边打,让曹贼防不胜防?
马超点点头说:那时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就怕东吴不干呐!马超说完又问他军中操练的事,庞德一一作答。马超听得甚为满意,嘱咐庞德加紧操练,便说起准备去金城见韩遂的打算。庞德也明白,眼下局势若没有盟友联手,一旦起事就是孤立无援,而相比刚刚看到的东吴来信,选择韩遂才是比较切合实际的办法。但是,韩遂肯和马超言归于好吗?他不敢设想。
马超却很坚决,哪怕韩遂再记仇,他也必须啃下这块硬骨头。为了父亲、为了大局,哪怕受些韩遂的屈辱都认了,他得赶紧着手安排亲自去见韩遂。庞德也觉得少主此去必然不会太顺,但情势所迫也是无奈之举。
大丈夫能屈能伸吧!马超苦笑着对庞德说,其实也是说给自己。
第二日一大早,亲卫匆匆来找马超,禀报说诸葛瑾留书不辞而别了,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马超接过亲卫递上来的书简,看过后随手丢在案上。诸葛瑾怕是没有看出我对抗曹操的决心,又怕自己对他不利故而趁夜偷偷走了吧!他把我马孟起看的也忒阴毒了吧?
想到此,马超不由摇头失笑,命亲卫自去做事,并下令凡昨日见过诸葛瑾来访的人,都不许将这事说出去,否则立刻处死。非常时期,容不得有任何把柄落在曹操手里,还是谨慎为上。

俗语说,怕什么偏就来什么,这话在马超这里便得到了应证。才送走东吴来使,曹操就派人来登门了。来人带着朝廷诏书,宣令让马超去徐州出任刺史,并特意说了是曹丞相的举荐。马超心里冷笑:说什么丞相举荐,朝廷诏书还不是他曹操一手写就。
不论心里怎么想,马超脸上还是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对来人说了一大通感激丞相提携之类的话,还差人奉上金银,哄得那人眉开眼笑去了驿馆安歇,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真是多事之秋啊!马超握紧手中的诏令,烦恼的去了后院。
阿离带着三个孩子正在教他们习字,不时从旁指点。最小的一个是庶夫人种氏所出,名唤马承,才两岁过一些,还是想哭就哭的小小稚童。但是观三个孩子的长相,却是马承的相貌与马超最为相像,跟马超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都是碧蓝的眼珠,白皙的皮肤。因着这孩子的容貌,让马超每每看到便想起自己的幼年,想起惨死的母亲……于是,对马承的疼惜便不同于阿离所出的两个儿子。
见马超进来,孩子们都停下笔,欢笑着围上来。马超捞起马承让他坐在自己膝头,抬手抹去他小脸上的一点墨渍,顺势捏了捏马承肉肉的脸蛋,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知夫莫若妻。阿离从马超清浅的笑容里,看到了他藏在眼底的忧郁,转头接过婢女端来的水壶,便近前为马超沏茶。马超逗着三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庶夫人种氏翩然进来了。
种氏名雅,嫁给马超做庶夫人已将近四年,是平阳之战时在汾河边被马超救下来的。种家是平阳官宦之家,钟雅父亲在河东太守郭援处司职。那一战,郭援军大败,种雅一家都死于战乱,只她孤身一人逃到了汾水河边,准备渡河往并州投靠亲属。但种雅又惊又怕在渡口病倒了,恰遇帅军追击残敌的西凉军,因而被马超所救,无家可归的种雅便留在了马超身边。
马超初遇种雅时十分震撼,因为她的长相竟然和馨儿有九成相像!这或许是苍天怜悯,把馨儿重新送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因为这个原由,马超毫不犹豫将种雅带回了家。当时马超已经与阿离成亲,且次子跃儿都已呱呱坠地。

阿离见一向对男女之事比较淡薄的马超带了位姑娘回来,而且从他眼神当中看得出来,那是他看自己时从来没有过的神采。对此,阿离有无限的落寞。成婚几载,她都在试图淡化馨儿在马超心里的印象,本以为她已经做到了,马超慢慢开始不再午夜梦回时呼唤馨儿的名字了。可是,这个叫种雅的姑娘,很多时候却能令马超对着她失神。阿离感觉到了危急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她总觉得种雅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处,却不知道马超看她的神态为何就和看自己不同呢?
种雅在马超的将军府安心居住下来,一住就是三年。眼看着二十出头了,她自己并不提及终身,马超更是提都不提。有好几次,阿离故意提起,马超都避而不谈。直到有一次,风竹师兄来看马超一家子,见到种雅时猛然叫出了馨儿的名字,阿离才明白了,这恐怕是马超把种雅带回来的原因。原来,他竟是将她当做了馨儿的替身。这时候,阿离释然了,或许种雅和马超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吧?与其每晚听着马超在梦里念着馨儿,倒不如成全了他的相思之情。有了阿离的支持,种雅从如愿以偿,嫁给马超做了他的庶夫人,次年生下了马承。
如今阿离和种雅相处融洽,三个孩子也很亲密,这是大家都乐意看到的。
种雅走上前,对着马超和阿离盈盈一拜后,目光望向阿离:夫人辛苦了!承儿这孩子就喜欢和哥哥们在一处。
阿离轻轻一笑:妹妹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种雅便不再客套,转而坐在马超跟前,笑嫣如花:将军这几日很忙么?承儿每天晚上都吵着要去找你呢!
马超逗弄着膝上的孩子,答非所问:夫人文才极好,你平日里多带承儿来她这里,让三个孩子一起写字读书!
马超说完,神情温润地望向了阿离。阿离没有说话,对着马超莞尔一笑。
种雅稍稍一顿,笑道:是,夫人才华横溢,承儿跟着夫人肯定会学得很好。
阿离坐在一旁轻笑不语,种雅的小心思她自然清楚。
种雅接着又说:妾身还未向将军道贺,恭喜将军升任徐州刺史!
马超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看着种雅。种氏娇艳俏丽,温柔多情,一颦一笑与馨儿是那般神似。或许是时间过去太久,记忆恍惚了,同样一双好看的眸子,马超却总是感觉不到她眼里如馨儿那样的明净和清澈。
种雅再要说话,却被孩子拉扯着裙摆催促:娘亲过来,娘亲过来!

种雅只好打主话头,牵着儿子的手去了书案跟前。看着马承胡乱描画的几笔,都让她无比高兴,便不住地亲吻儿子的小脸。
夫人,陪我出去走走吧! 马超淡淡的开口。
阿离并不意外,“嗯”了一声,起身跟在马超身后走出了院子。
种雅回过头来,就看见他们的背影。这个温婉安静的女人,从来不争不抢,却让马超对她一如既往的敬重、爱护。马超再怎么宠爱自己、疼爱承儿,都不曾疏远阿离。有时候,她甚至感觉到马超是那样的依赖阿离。而马超的心思,怕是再没有哪个人能比阿离看得清楚。这样的情形,种雅是嫉妒的!
走出院子,阿离才问:夫君,可是在为朝廷的诏书而烦恼?
朝廷的诏书?那只不过是曹操一人的私心罢了! 马超停住脚步,嗤笑着说道。
阿离神色显出担忧:建安七年,这个曹丞相就曾借皇帝诏,封你做徐州刺史。当年还好推脱,这一次恐怕不好再推了!
确实不好推脱!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进京受职,曹操这一计明升暗降,目的就是要瓦解我西凉军的势力!马超挺着脊背,气愤地说道。
阿离聪慧睿智,其中的缘由自然知晓。
徐州刺史,实际是曹操想架空马超兵权的一个由头。将马超调离凉州,即能缓解关中局势,又能让马超处在他的眼皮底下。曹操如今拥兵百万,将邺城作为自己的大本营,就算马超带着全部的西凉军去了徐州,西凉军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也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阿离站在马超的身后,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脊梁,不禁心疼。一身正气铿锵如他,又怎会甘心受制于曹操?
马超继续说道:父亲当日将我留在凉州,并且把西凉军交到我手上,我手里的西凉军即是他的后路,也是他的依仗。如今父亲在许都形同软禁,倘若我再失了兵力,我马家老小就只能任由他曹操宰割了。
可是,你若是拒绝受职,只怕曹操会更加忌惮!除非……除非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即可以辞了这个官职,又能让他们不起疑心! 阿离走到马超前面,盯着马超的眼睛说道。
马超一怔:两全其美的法子?你可是有了什么办法?

阿离抿嘴一笑:夫君先别着急,容我再好好斟酌一下!
马超虽然疑惑,但看阿离神色轻松,心里不由得安定下来。这么多年,阿离曾无数次的协助他渡过难关,走出阴郁。他对这个聪慧温婉的妻子,不光是敬爱,更多的则是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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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玉福,甘肃省金昌市专业作家、甘肃省张掖市文联名誉主席、国家一级作家、兰州文理学院驻校专家文学教授,甘肃省作家协会第六届理事会副主席、中国延安文艺学会副会长;作品获省委省政府敦煌文艺突出成就奖、国家“中国优秀电视剧原创剧本奖”、中国电视"飞天""金鹰"双奖、中国作家电影剧本奖、中国网络十大杰出小说奖、中国法制文学长篇小说奖等几十种奖项。长篇小说《西凉马超》入围茅盾文学奖、《八步沙》入围年度十大文学好书榜,电影剧本《八步沙》入围中国电影十大优秀电影剧本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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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紫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