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人的那俩钱

许茂生

近来看见这样一句话，“涿鹿，一个稍微不努力喝酒就没朋友的地方”，看上去很轻松，很有人情味，当然也不能说丝毫没有对酒的恐惧。其实，这句话中的“涿鹿”可以换成其他任意的中国城市、县城或者地区吧，也许另外的地方比涿鹿担当这句话更贴切——中国人之于酒的情愫，远非西欧、美国人的做作和俄国人的胡来。这句话，字面上看，关注的似乎是酒和朋友，而实质上讲的是应酬，是社会交往，是人际关系。

尽人皆知，来而不往非礼也，应酬是相互的，请酒也是需要回馈的，总是被请、一味白喝的或许有，那通常是早就厌烦酒局的人，是压根就无须也无暇奉承和酬谢别人的人；众所周知，设宴请客是要破费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该“努力”的何止酒场，该暗地努力的更在于“挣酒”。这几年物价涨在无形和有形中，请客档次也一样提高在有形无形中，稍微有点身份、要点面子的主人，几十块钱的酒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而面对略微有点地位和权利的客人，上点档次的白酒、红酒就得准备充裕。

涿鹿的工薪阶层平均工资我不知道，就个体而言，年薪十万以上的或许不少，而正当社会中坚的年轻人和中年人却不见得日进斗金，腰缠万贯，多数没有外快的工作人员，每月拿到手里不过三四千的样子。喝酒，各种由头的喝酒，包括应酬人家婚丧嫁娶，无奈进行庆生探病，被迫参与聚会联谊……一个谋求正常生存的人，一个打算有些进步空间的人，每月开支少不了。要是赶巧了，凑齐了，一个月下来，光赴宴就让你招架不住，那点薪水能不能抵挡还两说呢。就这几年，涿鹿人的实际收入未见明显增长，但“随礼”的行市却大幅抬升，参加婚礼的红包，普通朋友间500，同事300，亲戚就几千上万；葬礼也是200起步，庆生祝寿大概300以上……好在这些年人们搬家、升学不再请客，年轻人稍微喘口气。

以上说的应酬，算是涿鹿人的第一大开销，却只能算是日常开销，吨打吨的支出兼以长期遭受割肉的，一般是买房或者换房——只要你爹娘老子没有给你置办下可观的房产，你就得自个打拼，凑首付、背贷款，几十年甚至半辈子就捆上了手脚。其实，比较隐性的“偿付”是养育子女，这是一个长期的、无止境的、没深浅的消耗，可谓无底洞。甭说孩子的吃穿用度和生活必备了，光一个教育就让许多普通家庭压力山大，加上还要给父母养老，还要顾及自身和亲人的健康，有些朋友还要二胎……钱从哪里来？然而生活还得风生水起呀，一个成家立业的年轻人、一个出里往外的中年人，怎么能没有车呢？衣裳、化妆品、首饰，便是次一点总该制备一些吧。常年忙于工作和生计，外边走走看看总不过分吧，人家约你，你应该去，没人约你，你也可以随团的，总比憋出病来强吧。

涿鹿人结婚办事一度是“前三后四”折腾好几天，凑趣的男女大吃好几天，唉，也不知道滥觞于何时何人，这二年又兴盛壮大起个“小席”来，原本的一个简短的、仪式性很强的、少数人参加的小席面，竟然变成了婚宴的预演，整个是所有“与席”者的热身，宴席规格不输正席。这也难怪，人家拿了那么多份子钱，东家增加一顿大餐也算让人家撤个值，无可厚非的；确也难怪，东家既然在正席之外还要这般盛情招待，咱掏份子钱怎能抠门呢？理所应当的。好在，涿鹿人的丧礼还相对简朴，对于一般人来说，是“死得起”也应酬的起的。只是对于逝者的后人来说，不得不做一些脱了裤子放屁的事：先人既然火化了，却还要装入盒内，还可能再将盒子装入棺内，还可能再花钱买墓地将棺材埋在地下，着实是“移风”不成又长恶俗，劳民伤财，消耗资源而已。

当然，我们要说的是“活得起”的事，似乎不该提及死人，可倘或家里有人“死不起”，怕是你也活不好。俗话说“钱不是事”，可是没钱还真是个事，是个直接关乎人命的大事。

涿鹿人，还有好多类似的县城的人们，你那俩钱是咋左支右绌地应付着过活的呢？

作者简介：许茂生，男，笔名遁魔、洗耳翁等。河北省涿鹿县人。县文化局工作。已出版多本作品集。张家口京畿民间文化研究会理事。涿鹿民俗文化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涿鹿收藏家协会理事。涿鹿秧歌角研究会理事。热心于推广和研究本土文化。文笔优雅细腻。非凡中国艺术社团特邀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