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稻花香（上）
深呼吸
一
“莲香，莲香……”张维福扯着个大嗓门喊着自家老婆，见没人应，就把头上的斗笠取下来，放在堂屋的方桌上，桌上茶壶里的茶还是热的。张维福倒了一碗茶喝了，又去厨房，看到水缸见底，就挑了水桶往荷叶坑而去。
张维福是在隆兴湖守湖荒回来的。改革开放以来，农村的年轻劳力好多都进了城，有的在工厂打工，有的在工地上成了建筑工人，也有胆大的创业当上了老板。
村里留守着老人孩子，少数年轻人也只在近处种几亩地，再搞一点副业，做一些贩买贩卖的小生意。都不愿意去隆兴湖种那一亩两亩湖田。因为下湖插秧割谷除草治虫，路途遥远，摇船架桨多有不便，到头来得不偿失只图个辛苦。
张维福三十岁不到，一米七五中等个头。因为老婆莲香生了儿子，父母亲又都早亡，两口子实在脱不开身，没办法只好留在村子里。
前两年，张维福看村民们的湖田荒在那里，心里就有了想法，他找到村长夏扬州说：“村民们的湖田都荒着多可惜，不如收集起来，承包给我种吧。我每年每亩田交两百斤好谷子！”夏扬州便把些没出门的成年人都召集起来开了个会。一个村里的人，大家都了解张维福，知道他是干实事的，都愿意把自己的湖田给他种。没费什么口舌就签了十年湖荒承包合同。两年来，张维福兑现自己的承诺后还小有余积，只是辛苦了莲香一个人操持家务还要带孩子……
莲香把儿子背在背上，在自家菜园里摘了几条黄瓜，还有青辣椒。回头又看到玉米棒子也熟了，这可是自己的男人最喜欢吃的，估计这几天要回来了。莲香的脸没来由地红了起来，随手掰了几个放在篮子里。
想到老公，莲香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进门就看到男人放在方桌上的斗笠，顿时欢天喜地。忙不迭地放下竹篮，就开始拾掇老公最爱吃的甜玉米。张维福刚刚去荷叶坑里挑了一担水回来，看老婆手脚麻利地忙着，心疼不已，赶紧把孩子接过来：“来，爸爸抱抱，宝宝又长了许多，莲香，你带娃辛苦了！”
莲香娇羞地笑了笑说：“你咋回来了，庄稼长得怎样？”
说话的功夫，玉米已经煮熟，莲香接过孩子，张维福对着滚烫的玉米吹了几下，把半个玉米吃下肚才说：“庄稼要治虫，马上又要施胎肥，所以我才回来，明天去镇上把农药和肥料一起买了。咱家还有多少钱？哎……上半年光往地里撒，你还一件衣服都没买呢。”
“等下季地里收了再买不迟，反正我在家里带孩子，有好衣服也穿不出个好样来”莲香安慰着男人。
张维福不禁心头一热，莲香跟着自己受苦了。一个人带孩子还要在地里忙活。看到妻子白皙的俏脸嗮得微黑，男人歉疚地把女人揽入怀里，轻抚着女人的秀发，女人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和自己身上汗臭味混合在一起，居然特别地好闻。
莲香抱着孩子，天气又热，娇羞地对男人说：“你赶紧吃吧，我去哄孩子睡觉。”
二
晚上，莲香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交给了张维福，看他在那里一边算账一边数钱，自己不好打扰，孩子开始吵瞌睡，赶紧背过身去哄孩子。
男人看孩子睡熟，把手上的钱往床头柜上随便一放，掰过女人的身子，就拥在怀里。
小别胜新婚，两口子亲热了大半宿才相拥而眠。孩子尿了也饿了，习惯性地哭着找妈妈，慵懒的莲香才慢慢离开男人的怀抱，把孩子抱起来喂奶。
天蒙蒙亮，张维福要莲香去拿钱，自己去把自家的手扶拖拉机摇燃，开往镇上去购农药和肥料。
莲香交给他的是两万块钱，昨天晚上张维福就合计了一下：三百亩地，施胎肥七千五百斤，目前化肥每斤一块六毛，算算要一万两千块钱，农药每亩五块钱，合计一千五百块，再加上请人施肥，打农药的工钱。两万块还有多余的。张维福就打算给莲香买一身漂亮衣服，可不能让老婆太委屈，想到这里，这个庄稼汉子幸福而腼腆地笑了……
“他爸！维福！”屋里传来莲香尖利的叫声：“钱没了，昨天晚上我们睡觉前还数过的钱被人偷了！”
张维福听到莲香的叫声急忙进屋，看到莲香把箱子里的衣物及床上的枕头、被单都翻得乱七八糟的，张维福一下子懵了。昨天晚上家里有贼！他回家跟老婆数钱被贼偷窥，等他们一睡熟，钱就没了！
三
话说昨天晚上，张家真的是来了人，而且是两个人！这两个人并不是一路人，也不是一个时候来的。村里的单身汉邹贵先来，偷钱的人叫郭德利，稍后一点来。他是张维福的朋友。
单身汉邹贵虽然有点油腔滑调，人却比较正直，长的也不差。不知怎的，他一个人睡觉时又想女人，一看到女人又脸红。村里的老人们说他是“见花消”，一种男人不能娶老婆的病。不管他嘴巴怎么能神侃，只要跟女人一接触，他的身体就会蔫儿吧叽的，所以他只能远距离默默地喜欢心里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就是莲香！
这天，邹贵又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净是白天莲香背着孩子，提着篮子的画面。这个女人秀外慧中，说话轻言慢语，几乎每天在田间地头都可以看到她。哺乳期间的女人尤其丰满，微翘的臀部一扭一扭，虽然背着孩子，也能看到那优美的曲线一摇三晃……
邹贵点燃一根烟，烟是襄阳牌。邹贵舍不得抽比襄阳贵三倍的芙蓉烟，他想攒点钱，给莲香买一件好一点的衣服……
邹贵就想去看看莲香在干嘛？孩子可吵，睡了没有？之前他也常常会来看莲香，只是从来没惊动她。每次都是看莲香房里的灯熄了他才悄悄回去
今天邹贵感觉莲香家里有人，是张维福回来了吗？还是另有其人？莲香是邹贵心里的女神，容不得玷污！他就躲在墙角跟想探个究竟……
屋里的人情话绵绵不绝，外面的人被蚊子叮的奇痒难忍。邹贵心烦意乱地拍打蚊子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却趴在并不严密的窗户上看到了张维福数钱的一幕，然后悄然无声地弄开了莲香家的后门，只等张维福两口子睡着就偷了钱离去。
邹贵终于知道是张维福回来了，心情就好了许多，被蚊子咬的大包小包，得赶紧回家洗了再抹一点风油精。
快走到家门口时，忽然一个人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走路的人脚步带风，好像很急。他狐疑地看了一下那人，不是很清晰，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上前一步，问道：“你是要去哪里？走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吗？”
这郭德利本来是想来张维福家借钱的。因为好赌，他把家里的钱输完了，最近老婆要生孩子急等钱用，想来想去只有莲香两口子在家里，管他有没有，来借了才知道。谁知刚好遇见张维福数钱，遂见财起意，把莲香压箱底的钱尽数偷了。
忽然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认得是村里的光棍，稳了稳心神道：“没事，我出来转久了，怕老婆害怕，所以急着回家”
听他说话邹贵也认出了是郭德利，不疑有他，就递过去一支襄阳，自己点燃一支，顺便也给郭德利把烟点燃吸了一口，又嘱咐他慢慢走，注意安全，自己才回家不提。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