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杨先生别传
关安文(麟游)
古杨者,予一文朋书友晚年之自号也。予之与其相交虽晚,然交情匪浅。据古杨先生正说胡谝及予之亲历亲见,受其请允,特将其轶文趣事别传如此。
一、阴差而阳错
丁卯年,古杨而立初逾,适值血气方刚、激情澎湃之时,其文学创作亦渐高潮。然劳苦累疾之父却老病卧床,古杨日里单位奉公,班后徒步10余里坡道回原上老家伺父并熬夜创作,半年之内,概为如此。
是夜,伺父洗脚擦体服药待其安睡后,古杨开始了抒情散文《母亲河》的创作。母亲于贫困饥荒年境奉老育小,积劳成疾,终于37岁华年早逝,时古杨年仅4岁。当写及母亲为有充足奶水养活自己和七娘留下的两个幼儿、而在地里掐菜时仅将生苜蓿吃得满嘴绿水时,早已悲情满腔、暗自伤泣的他不禁伏案嚎啕痛哭......
“哎!儿啊,我还活着哩么......你是等不得我死嘛......”。父亲不知何时已醒坐于床。闻父之声,古杨如梦方醒:“爹,不是不是,爹,我是写到伤心处哭我娘哩……”。回话间他一下扑到炕上,抱着父亲,便脸贴脸哄摩,边良言好语劝慰。
许久,父亲终于缓和:“哎,鸡都叫几遍了你这快睡嘎!”“嗯,睡,我就睡!”爷儿两抱坐一起欣然入睡。而其时,曦光难奈,已把窗户偷摸得泛白......

墨水当汤喝
高中时古杨即痴情书法,晚自习后与油灯为伴,一练半夜。如此者半年有余,书艺有进,然学业有退,身心大损,无奈只得休学调养而致留级续学。
年届不惑,古杨调职县文化馆,此时其职业、学养、阅历、悟性诸优俱备,古杨书法旧梦复苏。既而文房诸宝齐备,单位家中皆为阵地,工余节假全用。一星期天,妻子乡镇奉职未回,古杨如鱼得水,奋笔畅书。为节省时间,他备买糖果哄教孩子学炊。写至午间,儿、女将米汤、蒸馍、黄瓜端上书桌,古杨狼吞菜馍,后顺手端起涮笔墨水碗牛饮,两口下肚而未觉其味,然一双儿女已笑得东倒西歪......
此后十余载,古杨书法写作齐头并进,成果渐丰。尤其书艺大进然书兴不减反增。癸丑年关,儿、媳上班。日午,夫人将幼孙哄睡后揉面蒸馍,让正习书之古杨操心孙子。而古杨口中应承手里不停,仍是倾心疾书。须臾,孙子醒来哭叫,古杨却充耳未闻,仍我行我素。夫人三斥两训也无动于衷,一气之下她腾出面手,冲出灶房,从床上将孙子给古杨抱置于桌面宣纸之上。当此古杨方知大错而又不知所措。反责夫人却于情无理,打骂孙子又于心不忍。发呆片刻后终于无奈地抱起孙子。恍惚间发现难得一成的白纸黑字上稀黄一堆 “地图”片片......
古杨一下颓然,爷孙同哭。
三、编谎寻乐趣
古杨生性爽朗,待人热情。一日,单位一家属见古杨拎着大包果菜回家,便问在哪买各样多钱。古杨揣其心理故意言少其价。该妇即赴市场,硬要以古杨少说之价采买。终与买主吵架后无果而归,嬉骂古杨“日弄客”。
古杨长期苦练,书艺大进,又长于临场煽情与媒体宣扬,一度书名大噪,报刊、电话索字者隔三差五,登门求书者络绎不绝,四尺六尺少则百元多则近千。古杨名利兼收,滋润飘然。不论远方汇款还是现场收银,他都有意得少说多,众人或眼红心妒,或蠢蠢欲动。不多久,文化、博物二馆上至退闲翁妪,下至就学孩童皆买笔购纸,上门拜师,要学书法。推之不过,避之无处。古杨只得在单位会议室设馆教习。然书道何其深难也!岂非短时生效?众人多无耐心,热情一过,撕纸折笔,无果而终,且私言窃语“皆上古杨之当矣!”
久后一日,古杨以自种胡麻榨油,左桶右壶满提而归,逢一牛姓女个体户问“哪来这多油”?古杨谎言“一油车覆于城南桥下,油漏如注,众人疯抢”。妇人即飞身取壶拿桶直冲城南。约摸半时,古杨正厨房忙炊间只闻“咚咚”敲门。古杨忙里开门,腿上即挨一脚:“把你个大日弄客,老没眉眼......!”古杨无地自容,只有回话连天。此后,县城就有一打油诗流传:
有个女人牛老板,成天提上油罐罐。
单等油车翻桥边,好去河滩把油揽。
人言诗必古杨所为,而他却赖猪赖狗,死不认账。
四、酒兴觅“排骨”
乙未夏之一日,古杨先生于麟游与诸友驱车游山访故。酉时归城用餐,肉饱酒酣,则回文化馆小憩。后诸友相继告离,独予侍陪。
整日之美景、香醇、故人诸兴复加,古杨激情难巳,遂忆及昔日初恋L。予答:“L中师毕业执教,今已退休,然人老珠黄已瘦若排骨矣!”长叹深惋之间,古杨即欲造访。予答:“L每日此时于桥南广场怡孙……”予语未尽古杨即夺门岀院,予紧追不及。穿街越河,至广场巡视,果见L托孙于场之一隅。予遥指间正犯难于当面介绍之尬,然古杨已鬼使神差般向L冲去。予只得止步旁观。
其时广场人多声噪,但见古杨冲至L便拉手拍肩“L女士好,我是……”L若梦受惊,被这顶毡笠、戴墨镜、着红马甲、挎白马裤的异类突至贴身,嚇得其语无论次连退数步。古杨却紧缠不舍,语焉不休……稍顷,L终神清心静,继之互通别情,相求电话。正投机间忽闻童声尖起:“爷爷快来,坏人抢我奶……!”原乃稚孙向对面而来之L老公求救也!说迟却快,予当机上前,强拉硬扯,拆开二人……
回至住所,古杨仍口中喃喃:“唉!昔日女神咋就成‘排骨’矣……唉!”
五、恋棍蒙妻虐
庚子春月,古杨为友人诱导,恋棍成癖。于是乎上山爬沟,钻林攀枝,找棍数日。无奈陇东旱原鲜有此物,故通话言麟山奇域必然有之,求予以找。
天遂人愿,不出十日,予终于根友处相中一对节木棍杖。此物长约米五,粗近一寸,色若古铜,端硬挺劲。顶端尺余处弯曲有致,且有状若仕女小脚之手柄,其余处则满是对生节疤,匀称鼓突,亮如鱼目,实乃一稀罕物儿。予当即拍照发信,古杨见照惊喜若狂,次日便差侄孙来麟游走亲后一并拿回。
古杨得棍,如癫如痴。日间棍不离手,夜里与棍同床。一日,玩棍疲敝,抱棍午眠间,夫人突回,见状大气。厉声斥骂着扑上前去,夺棍置之于地,抬脚就踏,古杨惊起回话连天:“娘子勿噪,我……我,你别……”夫人岂能罢休,一脚踏棍未断,二脚用力过猛,反被棍杖弹倒扑地。古杨见机迅疾下床,屈腰拾棍,夺门而逃,然口中还是歉语连连……
三日之后,夫人携孙雇一“出租”,连哄带拽,硬是把古杨从原上老家“草屋”请回城里……。
麟山逸人曰:世人多有以荣为荣,以辱为辱,而鲜有以辱为荣者矣!然事物复杂,荣辱每每兼容并蓄且相转互化。盖古杨先生轶闻锁事虽离奇怪异,然犹未岀文人骚客心性言行之左右。且其所蕴之勤奋、孝敬、执着、直爽、痴情、乐观等要素,尤为为人之优品,处世之正风。
作者简介:
关安文,男,1956年生于陕西麟游,民盟成员,大学本科文化程度,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学识渊博,为人低调,系陕西省诗词学会会员、陕西省老年书画学会会员,曾任麟游县进校副校长并多年主讲《大学语文》《文学概论》《美学概论》等课程,在各级报刊发表论文、随笔、诗词百余篇(首),出版有作品集《逸人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