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狼毒花
作者:提秀莲
主播:赵小武
梦中,祁连山下浩门镇的狼毒花,常与我不离不弃。每至盛夏,她们在风中摇摆着,又紧紧偎依着,向身居内地的我,放射她那紫红、雪白的情愫。

狼毒花的名字比较多,多数与毒相连。如,续毒、川狼毒、白狼毒。说是,它粗大的根系在地下四处蔓延,就其吸水能力来说,周围草本植物很难与之抗争,故称为“狼毒花”。我想大概是它似狼一般的凶猛,那些性情如羔羊的瘦花弱草,看到它都要避退三舍。在我们河南老家也有一句俗语,“这孩子很毒害。”也是狼毒花的“独活”之意,所以狼毒花是贬义之称。
有一位作家描述狼毒花写道:“这庞大的黄花家族,分别呈现着淡黄、浓黄、浅黄、深黄、嫩黄、鹅黄、杏黄、米黄、奶油黄、柠檬黄等各种黄的色彩……像一个妖冶而放荡的美女,有欲壑难填的独霸性……”我很难想象他笔下的狼毒花的样貌,也不知道他表述的是不是狼毒花的变种。但我在浩门镇见到的狼毒花并不是黄色的,它的花苞是紫红色的,很像火柴头,而盛开后却是雪白的,一枝花茎上可以开出10~20娇小雪白的5瓣花朵。我也觉得狼毒花并非 “独活”主义,而是她爱草,草惜她,她们共生共荣,又各自安闲。有一部电视剧就是以“狼毒花”为剧名的,那位绰号叫“狼毒花”的抗日英雄,令日本侵略者闻名丧胆,看后,不觉对狼毒花产生敬佩之情。试想,如果退化的牧场,没有耐寒冷、抗干旱、抗贫瘠的狼毒花来护卫,那牧场很快就会被沙漠化,那花花草草也会一寸寸失去家园,就这点来讲,狼毒花就是在死神和劫难面前,能泰然处之的草原英雄。

人类对植物的认知、对事物的判断乃知对一个人的评价,有时真的很自负,总要拿自己的管窥之见下定论。如,说凡狼毒花独霸的地方则寸草难生。其实草地的寸草难生真的怪不上狼毒花,而是人类过渡放牧或任性破坏环境带来的恶果。若不是狼毒花一次次跑来警示与救场,那要有成千上万的牛羊被黄沙吞没,牧场人也只有以袖揩泪,呼曰:“往事不堪忆,只祭奠。”

我记的,那是看天,碧蓝无际。看草,也翠绿无际的盛夏,7岁的我,第一次应同学之约,去祁连山下的草原上拾牛粪。一进入绿茸茸的草地,狼毒花就这儿一片,那儿几枝,以明媚的笑靥召唤我们,自有一种绝美攫住我们的目光。随即,我们张开双臂,呼喊着跑了过去。我跪在花束旁纵情凝视,见它顶生的头状花序排成复伞形,那未开的如火柴头般的红骨朵儿,夹开着10余朵小而娇艳的雪白小花,隐藏着无以比拟的喷射之美。一时间我被它揪住了,干脆侧卧于花丛里,尽情闻吸着花的清香,让心肺香馥起来。而后,我又好像受一种神秘力量的指引,起身追着花丛在绿草地上疯跑,我跑多远,它开多远,似乎我跑一生,也看不尽这草随花相迎,一丛一灿然的草地胜景。那时,便忘却了小半年黑黄风的刮割之痛,忘却了小半年无绿菜之餐的难咽之苦,深深的爱上了祁连山下的一切。

狼毒花除过与毒相连的名字外,还有诸如馒头花、狗蹄花、曲灯花、火柴花之类的雅名。我很认同馒头花、火柴花这两个名字。因为,若是狼毒花花头上所有的小花都盛开后,远观它雪白的花伞,真有点像饥饿者幻觉中的馒头。而火柴花,表述它的花骨朵更为传神逼真。风来了,她一摇曳,花茎上举着的一把紫红的火柴头,就炸燃出白色的火焰,让所有的草们都想随她起舞。
有一首歌唱道:“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我想草原之美多在于花美,而从古至今人类向往的地方,向来都是依照花的分布而圈画的,假若草原上没花,那该多么单调与无趣啊。

想想看,辽阔又辽阔的草原,不正是花与草的和谐映照,人类才有忘忧之地,欢乐之谷么?
那年,在祁连山下,在草原上,我侧卧在一簇簇和一枝枝狼毒花之间,花香温润了我的童年。由此,我有了毅力,走向人生一季又一季的花开。
提秀莲,笔名风飞月,陕西省作协会员,宝鸡市作协理事,凤县作协主席。散文、诗歌等作品散见于《中国纪检监察报》《中国摄影报》《延河》《西北信息报》《陕西建设》《宝鸡日报》《陇南日报》《秦岭文化》《秦岭印象》《商洛日报》《秦岭文学》等报刊杂志,出版散文集《凤凰之乡随想录》。

赵小武,网名云雾,凤县朗诵艺术协会会员,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服务志愿者。热爱大自然,热爱生活,喜欢旅行。做朴实真诚的自我,用声音解读文字的美妙,用朗诵诠释生活的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