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归鸦
作者//唐半傻
人生就是一次流浪，一次身不由己的漂泊……
走下巴士，站在故乡的土地上望着眼前的山岭、田野和村庄，我想起了一位诗人端着酒杯对我说过的这句话。
童年的记忆都让那个秋天挤满了。
秋风把蓝天打扫得干干净净，收割后的田野瘦骨嶙峋地向老远老远的远方延展而去。土路上传来牛车的呻吟和赶车人吆喝牲口的叫骂。
我站在老屋的院子里看父亲打井。院子里堆满了苞米、高粱、大豆、萝卜、白菜。
我听见井底的父亲自言自语：“出水喽，该填石头了……”
我鬼使神差地搬起一块大石头想都没想很潇洒地向井中扔下去，也就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井底的父亲！
我趴在井口嚎啕大哭脑袋一片空白。我跳起来向村外的大道上拼命地跑，秋风中我听见一个遥远的声音喊得山响：“哭什么哭！没砸着我。我没死，没死——”
父亲安然无恙。等我跑回去的时候他还在井底破死命地喊：“哭什么哭……”
许多年后，我衣衫褴褛满脸皱纹的父亲真的死了！
小镇医院的病床上，我一个人守在他的身边，看医生护士们毫无表情地拔去父亲腕上的吊针用被单盖住父亲的脸然后又毫无表情地走出病房……
我就那么呆坐着、坐着，欲哭无泪！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就那么坐了好久，等待遥远的岁月里那一个遥远的声音：“我没死，哭什么哭……”
直到家人赶来为父亲换衣服了我才相信父亲真的死了……
在我所有的记忆里，父亲只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才穿上了一件很体面的衣服，那是一件深灰色的中山装，他过六十六岁生日那年的正月初六我给他买的，他一次都没有舍得穿。如今，穿去了天国……
沿着脚下这条蜿蜒的山路我站在了父亲长眠的地方。我看见荒草丛生的坟头露出了点点新绿，又一个春天，就要来了。
一只年老的乌鸦落在坟边那棵老榆树上，任它的儿女们撕扯着它那黑色的羽毛，鲜血淋漓。羽毛落了一地，像秋天的树叶。
老树上，一颗血淋淋的鸦头孤零零地挂在半空……
西边的山弯里，一轮又圆又大血红欲滴的太阳正在沉落，一点点变大、变黄、变形，像大火中坍塌的房屋，恋恋不舍地沉入西岭。天空中留下一片美丽的晚霞。
我走下山去，村庄里已经飘起了袅袅炊烟。
那遥远的岁月里，父亲此刻该背着犁铧回家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喊着我的小名叫我回家吃饭。
我无论是在草垛上玩打仗，还是在河里摸鱼，我会飞快地顺着声音跑过去，扯着他汗湿的衣襟，跟他一起，走进温暖的家们……
天边，暮色苍茫……
作者简介：唐胜德，笔名，唐半傻。网名，独坐凭栏。
1964年4月15日生于距中苏边境二百公里处的北大荒，在抚顺城外大山的怀抱里长大。1985年毕业于抚顺市商业学校企业管理专业。做过国企的经理、杂志社编辑，也种过庄稼、住过军营。1988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从此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获过奖。抚顺市作家协会会员。
从小以为作家是最崇高的人，自信作家不是大学中文系培养出来的。所以斗胆涂鸦，不为写作而写作，只想宣泄红尘中的喜怒哀乐，笑着讲哭过的往事。
七分不食烟火，三分苟且偷生。贪财好色，把酒言欢，一身正气！放浪形骸，不屑世俗……
用脑垂体构思，用蝌蚪文写作。我写的每一篇文字纯粹是一次灵魂的远行，一次信马由缰的放荡，一次享受寂寞的安静……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