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名篇佳作,观世间百态,享人文情怀
图文/自 华 首席编审/方 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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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壬辰初夏,年过花甲,工作需要,退而未休,时至庚子初春,让我休息,此乃天之大喜也,遂迁居郊外,门朝青山,户对白云,闲居陋室,无案牍之劳形,静坐书房,无会海之乱耳,闭门阅古籍,书山任我游,开门迎宾客,亲朋来能坐,入门享天伦,出门寻山水,纵笔挥毫端,留白题小诗,人生如此,岂不快哉!
我生长在素有云岭高原鱼米之乡的陆良,那里有我的亲朋好友,有我的启蒙老师,还有那书法神品----大、小两块爨碑。是这方水土蕴育了我,教我成长,也教我拿起了这只神奇的毛笔,我爱它,视如自己的生命,一天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身旁。执着的追求,强烈的渴望,我毅然踏进了书法这块沃土。几十年的辛勤耕耘,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业余时间,探求书法的规律与奥秘,路子越走越险,奥秘越探越深,我曾经茫然不知所措,也曾经彷徨不知选择。非学何立?非书何习?我再次沉下去,不究笔墨,只求悟理,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几经磨炼,略有收获。
然人生事业谢幕之后,总想有点回味,有点感想。但细细思量,碌碌无为,也无甚可想,无甚可为。只有写字这事,还耿耿于怀。我于书道,是业余爱好,不以其谋生,不以其沽名,纯属修身养性,自娱自乐。因为喜欢,消磨的时间算起来占了人生大半,若不对其回头看看,心里觉得非常遗憾。故将过去的一些笔墨游戏整理成册,也算是对恩师的不倦教诲和所有关心支持我学习书法的亲朋好友的一分答卷,也可以说对自己学习书法过程的一个小结。
《三步堂书法》筹备编辑至今,已近八个春夏秋冬,不知不觉已从“耳顺”之年跃至“古稀”之年。仿佛“时光”缓疾是相对的,越年迈感觉流逝得越快,如白驹过隙、弹指须臾。这种“时光”加的错觉,或许是阅历千帆后,对艺术、人生的珍惜与留恋,是一种生命自觉的浓缩、提炼与拓展。时光难留,逝者如斯,非我执所能得,由此让我逐渐感悟到“放下便是拥有”的深刻含意,“花甲”之年的“放下”迎来了“古稀”之年的“拥有”。放下的是数十年人生的积习陈垢,拥有的是一份释然、一颗涤净尘埃的“初心”。又见心灵久违的源头活水,仿佛回到年少追梦的“原点”。
“不忘来时路,方知梦归处”。生命太短暂,没时间遗憾,人海如潮,过客匆匆,历经风雨沧桑,人生中留下许多无法抹去的回忆。我深知有些事情如果现在不做,以后恐怕也难有机会。我们这代人成长于一个物质极端匮乏的年代,少长又历经“文革”浩劫,传统与文化的断层难以填补,抹不去的“文化之殇”烙印于灵魂的最深处。而今,物质生活日益丰富,文化的传续仍须付出更多努力,能尽一点绵薄之力是我心中的一份夙愿、责任与荣幸。
在物质文明迅猛发展的今天,世风难免会有浮躁,对我来说用书法来诠释艺术是让心平静下来的唯一方式。我想人到晚年,若人生的格局走得更宽一些,从着力于书画的修身养性,并能为社会留下一点东西,从而实现自己一生的夙愿。
为此,在1995年云南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三步堂钢笔书法》及2003年云南美术出版社和云南省书法家协会联合出版的《云南当代书法名家作品集---李自华书法作品卷》后,现在再次出版《三步堂书法》(全六集)。
本书收入了在中国美术学院(原浙江美术学院)与几位恩师的留影,岁月酿造的美酒,总能令人回甘绵长,于我而言,这些照片所纪录的已不仅仅是个人的对中国美术学院(原浙江美术学院)学习的眷念,更承载着至真至诚的师生情感,也融入流淌于我的笔墨生涯中,成为这本书法作品集重要的组成部分。
我是一个恋旧的人,心中一直感念恩师和诸多社会贤达及亲朋好友给予我的无私支持与帮助,让我得以将更多的时间投身于书法学习,历经坎坷而能矢志不渝。他们无论地位显赫或是默默无闻,都是我生命中的贵人,让我一路收获信心、勇气、温情与快乐。这一切都永远铭记在我的心中,镌刻在我的作品里。但愿能通过此书让我所有的恩人能看到一种突破的努力,一种新的面目与气象。
我自幼喜欢写字,小学时写大字本就得到过李自先老师的表扬,中学时期是学校黑板报的主要抄手,并在黄芝生老师的的细心指导下,给好多单位的墙上写过不少的毛主席语录。文革时期间又是当时造反派写大字报和“战报”的主要抄手,搞“三忠于”“四无限”时期又在袁东浦老师的精心指教下画过不少的毛主席像和巨幅广告画,可以说文化大革命使我练就了抵壁写字的功夫。但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书法”。只知道一定要把字练好也许能混口饭吃。
总结是为了确定新的起点,我会在书法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这也是基于几十年的艺术积累,有幸的是在1985年能辞去文化局长到中国美术学院(原浙江美术学院)深造,得到了恩师刘江、章祖安、陈振濂、王冬龄、周仓米祝遂之等老师的谆谆教诲。
直到现在,我还时常想起中国美术学院书法专修班学习的情景,尤其是开学第一节课时,刘江老师讲的那段话时时刻刻在激励着我:“当今盛世,为书法艺术的发展提供了千载难逢的良好机遇,给每个人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提供了便捷而多样的途径,只要坚持不懈地努力,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收获。我们的责任是,打破无形的精神桎梏,每一位喜欢书法的人创造力得到最大程度上迸发。
我们这一代人没有任何理由退缩,其书法作品必然要含有个人的意念、环境、身份、学识在内。古代书法都不是单纯写字的,作为书法爱好者、书法家要沉下来,戒除焦躁,博学专修,才能不断提高文化修养,才能使自己的艺术作品丰富,才能赋以生机。切忌成为抄书匠、写字匠,要提高综合修养,现在很多书法家,在修绘画、篆刻、戏曲、音乐、舞蹈、诗词,我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只有这样戒躁博修,才能更好地写出好作品,才能使书法艺术恒远。
章祖安老师的古代汉语课,使我不仅获得了文字知识,而且更重要的是获得了“文本”阅读方法和事物思维方式的研究。我仍然认为,如果我无法解决类似于章老师班上“睁大眼睛”的问题,尽管我后来做的是书法练习,但我四年的收获将非常有限。但是我在教学思想上更加努力,课程设计是如何解决思维问题的。
在书法教学中,“圆度和粗细”是我们对线条进行基本训练的基本要求。 “圆”是圆形的三维生命线。这是中国古典文学对线条的最基本的审美认识。 这是书法创使本质的基本要求。它需要解决的是笔和心,心和手之间的协调问题。我们经常说的“钢笔字符”的关键在此链接中, “厚”是线条的丰满度,是一种强度感“圆度和粗细”不仅是基础线条训练的重要标准,更是中国书法和形式语言知识的核心范畴。如果无法获得该知识的实践经验,我认为很难进入传统之门。
陈振濂、王冬龄老师、为我们提供了最多的书法实践课程,其教学的实验性和学术性对我们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例如,一个风格的模拟课程要求我们用相同的线条形式编写不同的字体和书籍风格,并使用不同的线条形式编写相同的构图样式。结果令人震惊。并允许我们每个人在几天之内创建数十种独特风格,而这些风格不会偏离传统规范。
例如,在形式上,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古代大师利用其生命力创造的个人风格模式。因此,对“个人风格”一词的理解也必须基于其精神水平和审美意识的特殊性。换句话说,将构图风格与艺术家相结合的传统风格认知模型在当代并不适用,因为在现有的书法家中,它可以在个性层面,文化精神层面和审美意识层面上具体化。人物众多,如何与人交往的本质仅仅是形式的特殊性,这一独特的规律在实践课程中得到了证明。仅此课程就足以对当代书界的主流地位有新的认识,而仅此课程就足以坚定地相信另一种传统的继承模式和发展模式。
陈振濂、王冬龄老师的书法实践课是非常实验性的。它的知识没有给出,但是在实验过程中每个学生都经过自我证明。它不仅使我们能够在课程中获得实践技能和能力,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训练我们在理解实际结果时提出更多的问题。我认为这是一个开放的想法。这种教学方法不仅可以激发学生的主观能动性,而且可以促进技能实践的过程向学术研究的过程发展,我认为这是浙江美院的教学传统。 大学的学习更多地是在学生中相互学习,而每个人的进步都受益于学生的相互启发和帮助。
重返社会后,做过文化、宣传、文联工作,又干了近二十年的广播电视工作,因工作与书法都有一定的关系,所以,工作之余都要提笔练习一下,可以说,这是我工作之余的必修课。
为人须禅定,学书需禅意。禅与书法,都十分强调“悟”的重要作用。“禅书一味”,禅要洞彻生命的本质,明心见性;书法是表现生命的艺术,要写心写性。“澄怀观道,静照忘求”是中国山水诗独特的审美方式,就是在深沉静默中忘记一切尘世的欲求,甚至忘记自己的存在,这样就能达到心灵与万物冥合的境界。诗书画同源,学书如此,为人亦然。
“问君能何尔?心远地自偏。”我从小生活在农村乡野,和现代化生活隔膜,接触名家甚少,更没有妄想着成为什么家,只是对方块汉字的书法这一中华民族文化的载体,有着割舍不下的情怀;只是在工作闲暇之时想通过笔墨在宣纸上的蠕动,表达我自己的情感和心性的律动。
在我的心目中,书法虽然不当事业,但倾注了一生的爱情。“嗜书寻乐”,在提笔濡墨中自我得到精神的愉悦。清人刘熙载在《艺概·书概》中写道:“笔墨性情,皆以人之性情为本,是则理性情者,书之首务也。”我深谙书法是蕴含和表达作者情感的至高艺术,没有情感的书作味同嚼蜡。
“书者,心画也”。本人的字,若称作“书法”,实属自欺;唯一自慰者,就是率性而为,把书法视为“真情实意”表达的一种方式,表达自我,传情达意。虽然也看了不少碑帖,选择性地临了一些,但不愿约束。
我写字,追求自然、崇尚本真,衷情于心性表达和情感表现,不喜欢拘束于刻板的技法线条,一切只从我的性情出发,“喜怒哀乐一寓于书”。因此,我的书法在书体形式,笔性风格的把握上,是认真思考和选择的。线,是构成物体视觉形象的基本要素,也是构成书法艺术形式的唯一手段。但书法的线决不是机械线,而是感情线,心迹线。书法的线条要富有生命,有面貌、有感情,在流动、在飞舞,吸引人、打动人。尤其是行草书随心所欲,全身投入,情感充沛,得意忘形。就连隶书这一正书书体,我也常以枯笔,得个性八面出锋,求笔趣漫不经心,呈自然于斯。
“意”是我国传统美学中的一个核心,凡是诗书画印无不以其“意”为极诣。我国著名美学家邓以蛰先生提出:“无形自不能成字,无意则不能成书。”这句话既将书与字区别开来了,又提出了书法艺术的灵魂就在于“意”。虽然我还不算是一个书法家,但我依然墨守汉字“音形意”的独有造字规则,钟情于汉字表情达意的无尽魅力。
有“意”则成书,有“意”书出“味”。一幅耐看的书作,总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深深地吸引着欣赏者,能刺激你的心灵,使你产生种种感悟、种种理想、种种味道。这种“味”就是书法艺术的“意境”,就是书写者思想、情感、审美情趣与自然景物的贯通交融,我为此在孜孜以求。
儒家强调“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首先“志于道”,再据德依仁,艺术才能有所成就。书法有法,书法有道,在书写中我遵守书之法、书之道,秉持传统不跟风,张扬性情不怪异。书法之道也是做人之道,这种具象性与抽象性的统一,正体现出一种精神品格。在中国传统文化视野中,书法之笔墨正可以反映人心、人性的寄托,以此为旨,体现书家的人格理想。
汉字,取法于天地万物之象;而汉字的书写,却是人的生命运动。汉字是方块字,我们做人就要像汉字一样,堂堂正正,一身凛然;书法就是白纸黑字,我们做人要知黑守白,清风畅怀;使转是书写行笔之法,也是通过线条使转运动表现性情的基本要素,我们做人也要“如水智慧,随物赋形”。
我要感谢书法,通过几十年朝夕相处,不仅使我通过写字加深了对汉字的爱恋,也通过墨汁的浸润,充满了对禅意美学的向望;通过书写内容的熏陶,真切地理解了“尊道贵德、向善崇真”的人格至高境界。
我始终认为书法不是单纯的写字,书法是与中华文化联系在一起的,文字的由来是文化记载的需要,书法与汉字文化的结合,使我们的书法才能成为不朽。古人云:“书为心画。”书法是每个书法家用心、会心、写心的最高追求,更是心传于境的无为轨迹。是我们每个书法家长期演绎的功力所在。当前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严峻问题就是如何超越摆脱单一的形式追求去用心写心呢。惟其所动,方能聚力活源。我们在创作书法作品时,也应该从另一种眼光来思考。人的现代意识已经不再是古人的那种与世无争的修身养性,更多了一点对自由的追逐,性格的释放。书法不再仅是一种自我沉醉,自我修养的表现,更是是一种展示自我,崇尚精神的升华。
回味往昔,工作虽不出色,事业也无建树,就说写字吧,亦属戏墨而已;但因人生中有了书法,生活就多了情趣;处世为人做事,求真向善寻美。
退休后的赋闲生活,相对比在职时生活简单多了,少了许多的应酬,也读了一些书,还算有所受益。西汉经学家刘向说:“书犹药也,善读可以医愚。”也如英国哲学家培根所说的,精神上各种缺陷,都可以通过求知来改善——正如身体上的缺陷,可以通过适当的运动来改善一样。那么书法艺术,也是要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来支持,这就需要大量的吸收姊妹艺术的营养和文化知识,需要博学、博修,方能使书法艺术达到最高境界。
“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门前两棵玉兰树,经过了春天繁花、夏季浓荫,秋风吹起落叶缤纷,但枝头毛茸茸的像毛笔尖的小花蕾在初冬暖阳的沐浴下迎风摇曳,来年春风乍起,将又满树绽放。
此生无多能,只想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一个对得起社会对得起亲朋好友的人,当然,也想做一个文化人。余生可能要与书画相伴,继续蹒跚于书道的坎坎坷坷,我知道,只要尽情行走,“风景这边独好”。
中华民族已经有几千年的文化史,华夏祖先创造了灿烂的文化,而这些文化则在历史的变迁中被各朝代丰富和创造流传至今,他们之所以经久不衰,究其原因正是不可磨灭的“道”之所在,书法亦是如此,祖先留下来宝贵的财富是我们取之不尽的,我们为什么不去获取。孔子说过:“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对于书法的研习,深爱才是首要的。这些墨迹是我人生业余爱好的记录,期望得到各位读者的不吝赐教,将不甚荣幸!(庚子冬至之夜草于三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