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桃哥
文/倪高扬
春桃姓王,临城八里人,是我高中时最要好的同学。他长我4岁,对我关怀备至,我发自肺腑地称他为春桃哥。
71年,憨厚老实的我,从偏僻的乡村胆胆怯怯地来到兴化的最高学府——兴中,就读高中。起初,我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成天闷闷沉沉,如同漂浮的一棵浮萍一般孤零。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春桃哥走近了我,如同亲哥般处处关心照顾我,渐渐地成了我生活的依托,心灵的港湾。
课余间,我和他形影不离。放假期间,我们曾经去过彼此的家庭作客。那时的交通十分不便,往返全靠步行,而且要过几条河,由于心的向往,情的吸引,一点不感觉到劳累和困难。
春桃哥也是农民家庭出身,经济上并不比我家富裕,但他心中总是装着我,还有同在兴中读初中的他外甥,有限的零花钱经常花在我们身上。
春桃哥有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大哥王春生在昭阳镇社区工作,大嫂在兴化服装厂。春生大哥夫妻俩很随和,住所靠近兴化中学,春桃哥经常带我到他大哥家玩,还请他大哥帮我家购买过一些计划物资。
高中毕业后,春桃哥凭着大哥的人脉关系很快找到了工作,先在供销社棉花站当棉检员,后到运输船队当“老轨”(开机器)。我非常羡慕、想念他,渴望和他多多交往,心里好憋闷,想寻找一条维系情感的纽带。因此,一段时间里我曾叫他“姑伯(bǎi)”。
我门上有位是我姑辈的姑娘,出身干部家庭,白白清清,模样俊俏,能说会道,心灵手巧,有文化,可谓人见人爱,当时一般农村小伙子是巴结不上的。我感觉春桃哥人好,又有工作,就帮他们牵线。
两人见面后一见钟情,称心满意,很快订了亲。可是,春桃哥的岗位吸引着一些人力运输船主,总想请他帮忙,让货船跟在他的机班船后面“吊风”。有一家货船吊着吊着,姑娘被春桃哥给“吊”上了。春桃哥说不出我那姑姑一个“不”字,所看好的新爱主要因素就是定量户口。
那时解除婚约是比较麻烦的,还好,一两回吵闹后也便烟消云散,只是春桃哥羞于再到我家作客,从此我们的交往几乎中断。
听说春桃哥后来到兴化纺织机械厂工作,长期跑供销,钱来得很顺畅。那阵子我还衣食有忧,他便在兴化城区建房成家。我对他从羡慕变成了仰视。
再后来,听说春桃哥在南通办公司,专营纺织配件,论收入如同银沟往家淌。那时,我入了党,当了校长,可因为民办性质,月工资只有几十元钱。
一次,春桃哥在兴化人民医院门口碰到我,关切地询问了我的情况后,要我辞职到他那儿帮忙,包吃包住,年薪6000元。他所讲的待遇对我来说很有诱惑力,但是我担心妻子无业、孩子上学等困难,前怕狼后怕虎,优柔寡断,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
有一次我去泰州火车站乘车,一辆小轿车“嘎”的一声停在我的身边,驾车人探出脑袋问我,上兴化怎么走?我一看一愣,你不是春桃哥吗?啊呀,多年不见啦!当时,我们交换了手机号,从此又开始有了联系。
一年秋天,我到南通组织活动,春桃哥得知后邀请我去作客。中午在饭店里点菜时,服务员听不懂春桃哥的兴化话。我提醒他讲普通话。他说不会。我叫他讲南通话。他说,也不会。我纳闷儿:哪你几十年在南通怎么混的?她妻子翻看着我赠送的小册子《敬畏教育》,感叹道:想不到我家春桃还有个能出书的同学!
这时候的春桃哥在兴化和南通纺织行业小有名气,积累的财富相当可观,在南通市区有多处房产,在兴化纺织机械厂和兴化信用合作社都有丰厚股份。他的生财之道凭的就是信用与厚道。
2019年春,我们72届高中同学聚会,他慷慨解囊,提供聚餐所需的全部红、白酒。之后,他每次回兴化,我和鲍玉成同学热情接待、作陪。去年底他再三邀请我俩去云南腾冲旅游,考虑到疫情影响,我们选择了谢绝。
在春桃哥的心里,助人是最快乐的事儿。人生没有绝对的圆满。春桃哥除了一段段婚姻波折外,对子女的教育也有所忽视。不过春桃哥心地坦然,一切顺其自然。如今的春桃哥满头鹤发,说话不紧不慢,生活上有些孤单。
写作此文时,我拨动电话向他问安,他说血压高达220,正在医院输液。碍于疫情,我不能前往探望,只能真诚地祝他保重,希望他常回兴化,我尽量陪他小酒小澡小牌,重温同学时代的友情。
2021.1.19

作者简介
倪高扬,泰州洋思教育研究所资深研究员,中国蒙台梭利协会认证讲师,江苏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兴化市楚天实验学校创建办顾问,兴化东方巴黎幼儿园、泰州幼蒙教育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地方文史研究爱好者。近年,除了致力“点燃孩子心中的智慧之灯”、引导教师“成为孩子生命中的贵人”之外,有空便与书为友,爬爬格子,出版《敬畏教育》《有滋有味兴化话》等著作七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