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过年

文Ⅱ李永明（安康市汉滨区水利局）

        项老汉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对老大老二唠叨着，让远在外地的三弟回家过年。

        老大老二边应声边拨打电话，对方提示无人接听，接下就是长长的盲音。项老汉嘴里嘟噜着，“混账东西，不孝之子”。老大老二坐在身边不敢吱声，家里面充满了火药味。项老汉已过古稀之年，膝下有三子，老大老二学校毕业后在家门口工作，来去自由，下班回家就能照料老人，项老汉和老伴轮流在老大老二家里吃饭，老大老二性情温和善良，孙子们嘴甜，爷婆叫的整天响，饭桌上夹菜倒酒殷勤的很。老三一家在外工作，对老人也很尊敬，一年四季给老人邮寄不同的衣物，老人的小卧室里摆满了营养品。遇到项老汉头疼老热的，老三嘘寒问暖电话不间断，项老汉心里很是慰籍。

        前几年，老三在大年三十前，一家人准时风尘仆仆从外地赶回家过年，兄弟三人团聚一齐，其乐融融，年过的祥和舒坦。临走时，项老汉全家合了一张喜庆团聚的全家福，挂在堂屋的墙壁上。老三在单位是技术权威，医科大学毕业后，从一名医生、主治医师、上升到外科主任，他攻克了手术中的很多难题，逐渐成为一座城市的名医，人称“项一刀”。前来做手术的明星大款领导排成长队，每天忙碌的很。孝敬父亲只有靠手机维系，每年到了春节工作再忙也要放一放，提前让妻子购回丰盛的年货，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回家团聚。有两三年光景，他要带研究生，又要四处奔走参加各种名医推介交流会，走东走西，应接无暇。没有时间回家过年，他内心一直也很愧疚。

         新年到了，他又安排好科室工作，给院领导请了假，计划大年三十前回家过年，还让妻子从网上购买了回家的飞机票，万事俱备，将要回到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弥补亏欠多年的孝心，可天公不作美，猝不及防的一场火灾事故，击破了回家的梦想。这天晚上，他居住城市的一个小区发生了一场意外火灾，一家四人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生命垂危，伤情牵动着领导的心，牵动着万众瞩目的心，情况危急。按理说，他已请好了假期，可以启程回家，放手不管，但作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可是他的天职啊，他狠狠心跺跺脚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迅速组织科室进行全力抢救，手术整整做了两天两夜，他和同事们滴水未沾，彻夜未眠，为了患者几乎熬尽了最后的体力……手术后，已是大年的初一，他累的筋疲力尽，可错过了回家尽孝的机会。老家的亲人们都盼星星盼月亮盼他回家，项老汉还让老大的儿子开新车去机场接他，大年三十的团圆饭冒着滋滋热气，家里人给他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他在抢救病人哪有时间接电话。

        手术结束后，他才和家里人通上电话，项老汉很是生气，但手心手背都是肉，老三离家远，是为了工作而耽误回家过年，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只是到了门坎之年，想儿心切。“快看，快看！”当全家人从老三的手机里看到抢救病人的一幕幕镜头时，二老终于释怀了，项老汉自言自语的说着：“好娃、好娃……”

        老大又站起来，告诉家里的一个秘密，老三这些年已当上了省级劳模，全国优秀医务工作者的称号，从没给外人透露过，今天老大说出来了，全家人更加高兴了，项老汉多吃了几杯酒，醉后在梦中遇见了老三一家人，项老汉为有这样的儿子骄傲，爆竹声响了，大年三十的团年饭开吃了，这个团圆年过的依然热闹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