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连载:另一种情怀
吕凤芹原创作品
(一)逝去的青春
我属虎,生在一九五零年那个风雨飘摇的特殊动荡的年代。父亲是退伍军人,母亲务农,家在宁家湾。父亲是母亲心目中的大英雄,按理父亲和母亲两个不同命运的人,完全是没有交接点的,可缘分这东西让太多不可思议,都在第一时间完美的相遇,相知最后相守。父亲在部队是风云人物立过很多战功,身上的伤疤无声的记录着战争的残酷,父亲到临终都没有取出腿中残留的弹片。仿佛那弹片和自己的血肉之躯早已融合,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人,根本不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生存下来的,父亲非常幸运,首长给父亲取名宁五。战争结束父亲身穿军装披红花,骑着毛驴走在欢庆的街道上,那天母亲一眼相中了父亲,外公就这么一个女儿,当时很想留下父亲入赘,父亲不愿意领母亲回了宁家湾生活。我有时候常想如果父亲听从外公的话留在镇上生活,是不是我们兄弟姐妹的境遇会和现在有所不同?到现在我会怪父亲因为自己的决定,改变了我们一家人的命运轨迹。
我是家中长女,我的身后还有四个弟弟一个妹妹,在建国初期百废待兴,国都不富裕和何况是家呢,那时我们姊妹兄弟就上山挖野菜,逮山雀、下河抠螃摸虾,能吃的一律不放过;搂草、捡树枝、掏鼠洞,每天就是漫天遍野的找吃的和拾柴火,家里没余粮每天半饱都混不上。衣裳冬夏一身皮,鞋子就没合脚囫囵过,我们的童年是灰色的,一年到头看不到彩色的希望,最大的乐趣就是听父亲给我们讲他打仗的事。那个年代物资严重匮乏,白天还好过,一到晚上连点煤油灯都很奢侈,真是家徒四壁,除了还上喘气的活人,基本耗子也养不起,社里发的粮票,肉票、布票根本接不下来,吃糠咽菜能填饱肚子饿不死还是好的,就差没去要饭了。白天跟父母出坡挣工分,弟妹们小就各尽所能帮家里改善伙食。
十几的大姑娘就没见过胭脂口红为何物?花衣裳红头绳想都没想过,我和妹妹都是短发,倒省去很多麻烦。家是贫穷的,人口太多学我从没上过,但我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爱莲,不知谁给取的,爱莲,爱莲原意爱惜阿莲,可谁想后来却落得无人爱怜,一生伤痛的地步。我很羡慕村里 那些能上学的同伴,每天出坡路过学堂,听他们朗朗上口的读书声真是一种说不出来豪情,听先生给他们讲课,念文章,问他们长大后的理想是什么?时我的内心也是激动的,我随不会写,不认字,但我喜欢听先生讲的故事,是和父亲打仗的故事截然不同,我描绘不出那种意境,但我听的却非常着迷,像心里有个奇幻世界任我遨游。没有饥饿,没有烦恼,没有痛苦………………
女大不中留女儿家到了一定年龄,这时外庄就会有人来提亲了,媒人带来20斤苞谷作为聘礼,在那个年代是可以救活一家人的命。相亲的人个是很好看的后生仔,小伙也很壮实,没有像我们兄弟姐妹那般面黄肌瘦。父亲母亲同意,亲事很快订了下来年底结婚,而我就是那个后生仔的新娘子。
当娘告诉我把我许给前洼的吴德信时,我没有我娘看我爹那种深情厚谊,隐隐的我心里挺怕的,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疼的痛,丝毫没有欢喜的那种喜悦。那时的我很抗拒,好像那人是火坑,跟他我就会万劫不复入地狱的感觉。我不敢把我的不安告诉娘,我怕娘说我邪灵附体。直到后来出事了,我才明白我当时莫名的恐惧是何道理?冥冥之中上苍已经警示过了,我还往里跳真的是我活该!!!也许我上辈子作孽,刨了吴家祖坟才由此恶报。
童年在饥寒交迫中度过;年少的青春奉献给了社里学大寨的运动中,二十岁我却成了他的新娘,从嫁过去的那天就是我噩梦的开始。腊月二十三小年,因家里太穷了娘把她的嫁妆分了我一半,那一半还得留给大妹出嫁用,就这样我带着简单的行李,穿了件红褂子由他领着去了前洼他的家,从此我们算是正式结婚了。
我不知道人家婚礼是什么样子的,我的简单的都没法再简单了,连一桌像样的酒席都没有,进门就看见男女老少围着两个拼凑的小四方桌,几个盘子有花生、大枣和栗子。他给我介绍大嫂二嫂爹和娘,我害羞的跟着他喊着他的亲人,那一刻我心里决定好好和他过日子。他家境好念过学堂是有文化的人,但我总感觉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一个天一个地,而我就是那个地,他领我进门放下东西,和家里大哥嘟囔了几句就匆匆出去了,大哥大嫂们说让我歇会儿就相继离开了。因为是老幺两位老人跟我们住,其实我们没有和他哥哥们一样有单独的宅子,我们就两间西屋,厨房,牲口圈、天井都是公用的。我们的新房不过就是屋里贴了两张红囍子,炕上一个红床单,一床红被子,枕头就一个。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讲究没敢问,公婆说我进了吴家跟了他家三就得守妇道,勤持家、孝公婆,…………说了一大串总我听明白一句话就是听他们的话,多干活少说话,不能顶嘴,能不吃饭就更好了,我此刻觉得我的头都快炸了,我比旧社会的丫鬟还不如呢,我心里委屈眼泪感觉都要流下来了,我使劲憋着不让自己哭,因为今个是我大囍的日子,眼泪是不吉祥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收拾桌子,等我家三回来把这包子给他下喽,我们吃过了,不够吃的厨房里有窝窝,记得得少吃点,明天劳力还要带着它出工呢”婆婆嫌弃的对我唠叨。“嗯我知道啦这就做”我低头喃呢,收拾完屋子,我去厨房那里用泥巴掇的炉子上,炜着锅子,我知道那时给我家男人准备下包子,穷人的小年没很多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我含着泪掰了一半窝窝,那一半供在了灶君上,一口一口合着委屈的泪下咽,而我的男人在外面还没回来,我很纳闷我长的也不丑,要个子有个子,要人物有人物,身材也匀称除了没文化家里穷,我也是百里挑一的主。我就纳闷不喜欢我干嘛要相亲要娶我。此时此刻我心里抱怨我的男人,人家拜堂成亲都喜欢的紧,很不能把老婆抗在肩上含在嘴里,可我的男人领我进门人不见了,这样的婚姻会幸福吗?我茫然的问灶君爷???
此时的我傻得可爱,还想着他或许有事耽误了回不来,却没往歪出想,我也不知道几点,我困了颌衣在炕上睡着了…………我是被冻醒的,炕头的火早已凉透了。我抬手轻柔着眼睛,屋里已是漆黑一片,屋外鸡在一声声打着鸣,我想这已是后半夜了,他还没有回家我心好凉好痛,完全像一个十足的弃妇。我终是明白他不喜欢我,连洞房花烛夜都不稀罕要。娶我只是个摆设,我泪无声的滑落下来,我不是特别渴望他和我洞房,只是这样的结果是我一辈子都想不到的。
我摸黑伸手扯下了屋里唯一喜气的囍子,任它在冷风中起伏,多么讽刺多么可怜多么可悲,而我要在这个家慢慢熬着自己的年华和青春。东屋公爹屋里传来阵阵咳嗽声,接着邻家狗汪汪的叫了起来,院外脚步声渐进,接着彭彭的敲门声响起,我害怕极了,随手摸起一根顶门的木棍,胆怯的问谁啊?他不悦的说“妈的是老子开门墨迹啥”这时有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嘲啊你男人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开门,你想冻死他吗”说着婆婆不知何时已在我身后,使劲用手推了我一把,连带着我的肩膀像被她掐了一下疼的很。我默默打开门男人大咧咧的进来,我在关门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委屈的哭了。“哭啥妈的跟我是你的福气,就你那样我能娶你就不错了,滚回屋去,别在着给我丢人现眼”,“你不和我过为啥去我家提亲娶我?”我愤怒了声音里带着倔强和不甘。“告诉你以后别管老子的事妈的睡觉”他骂着我,想想见面两次面都没和我言语的男人,现在是另一副心肠,我好恨他恼他。“你不要我明天放我回去”,“宁爱莲你别登鼻子上脸”他说着推我上炕“你这么急着让我办你,好啊我成全你”说着我的衣服被他无情的扯坏………………
原创文稿无版权之争
2020.9.11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