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的拔河（组诗）
文/吴成
1、初冬街景
穿花衣的喜鹊，衔着柔软的黄昏
飞落居民楼顶，把夕阳抛落满地
它用清泉般的弦音弹奏初冬
伴随你的孤影，回归人生的轨道
灰黄的居民楼，一边用街路
目送南来北往的行人，一边指派墙角
支撑一只老蚂蚁半卧的病体
北风咋起。跌落的目光迅速弹起
你拨开自己的身体，愧疚，同情
悲悯在此落地生根，缠绕你的脚步
在北风的底部，守护这枚落叶的街路
空荡而又醒目。谁能救赎这凉薄的人间
你捡起这枚落叶，像搀扶另一个你
2、我要为你写首诗
清晨的鸟鸣熄灭昨夜的灯火
也熄灭梦中的你，我知道
唯有黑夜能抚慰你睁开的眼睛
可你，用突如其来的情感火焰
唤醒身体中沉睡的狮子：被岁月
拔光锐利的牙齿，擦拭锋利的刀仞
随捉刀之手撩拨。狮吼在流血的
深处越来越弱，归还长久的沉默
这场落在北中国的小雪，是我
邀请的宾客，需秋风捧起干净的
庭院恭候。你看，那枚被雪花淋湿的
枫红，让血色成为晚秋最后的颂词
你看，当爱搂紧爱，满枝的苍翠
瞬间逼退枯黄。我们无法阻止吐出
梅花的冬枝，在跃跃欲试中蛰伏
3、众水汹汹
夕阳打开的旷野，河流用明晰
的脉络弯曲着田野、村庄、道路
草木掏出苍翠，深情簇拥寸土
拉低高远的天空，裁剪七彩的云
磅礴的暴雨倾巢出动，倾泻大地
煽动河水血脉偾张，聚拢四散的水流
六月的暴动，席卷水泊的两岸
雷电擂起冲锋的鼓点。堤岸失守
顷刻，里应外合的洪流扩展
汇集、会师旷野，在眼中汹涌
把大海搬进人类的家园，树冠正泅渡
群蚁如游鱼，潜进屋顶、山丘、树干
我曾看见上岸的河水横冲直撞
淹没童年的稻田，把一只背负米粒
的蚂蚁扯进水中。我又看见众水
汹汹，摇晃旷野吞没我的中年
4、书云笔
我的南柯美梦痴迷你的俊朗挺拔
挣脱我的夜色，长袭万里私奔皖南
化成一枚石头，贴近你的胸口
那朵羽云也是我豢养的，她的女侍
私藏七十六变的乖巧伶俐
足音在你的曲径轻叩，游人如织
倾慕她生花的妙笔，如玉的侧颜
翠竹、飞瀑、草亭裁剪辽阔的天空
捧给她挥毫泼墨，月光未至
蓝色扉页纤瘦的，仅飞出一朵彩云
你怀揣的冷暖，足以捂石成笔
或捂笔成石。轻轻耳语
她会攀上峰颠，把羽云调成烟雨
煽动苍鹰的骨质。轻轻跺脚
她会跌落坡地，碎成山涧一捧沙子
5、冰与火的拔河
北风剥落泥土的绿衫，把含苞的
蓓蕾，初生的红日悬挂枝头
我徘徊渡口，期冀涉过人生的河流
又耽搁于贴近刺猬的犹疑
鹰服刀削斧斫的梧桐树，腾出空阔
供晨练的人活动岁月的筋骨。生活
的五颜六色在口述中交换光影，还原
一段扣人心弦的历史，皈依波澜不惊
你不会在意，在严寒中呼号，呐喊
战栗的小秋菊，正搂紧北风取暖
以脱落的肢体残片接受缺位的针刺
你也不会在意，枯瘦的枝头裹住
苍苍蒹葭，在黑夜洗过的素洁扉页
用冰冷的内心阅读泥土深处的火热
冰与火的拔河把这个冬晨撕开时代的
裂缝：地域与地域、父亲与父亲
吴成，安徽广德人，现居住天津。诗歌获第三届国际诗酒文化大赛奖、《当代精英文学》首届全球华语诗文大赛优秀奖、第七届中外诗歌散文大赛一等奖、诗刊社指导的首届麻妆杯“心灵之旅”全国诗歌大赛三等奖等；作品收录于《近代中国与近代文化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孙中山诞生100周年文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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