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年味
作者：张坤堂
庚子年遇到新冠疫情，让人们着实闹心。辛丑年的春节在即。由此，我想到了儿时在农村老家过春节的情景。在那个时候，虽然物资匮乏，信息不畅，可是那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别有一番情趣，总会给人们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承载着一个时期浓浓的文化符号。
还是学童年代的我，虽然春节只有短短的两周假期，基本上是年前一周，年后一周，还是玩得不亦乐乎。放了寒假的小伙伴们，除了帮助家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之外，其余时间就是我们嗨起来的时光。我们村子东南角有一个圆圆的一个打麦场，大约有近千平方米的光景。每年的夏季和秋季就在这里脱粒收获的庄稼，然后再晾晒粮食。到了冬季，特别是到了春节那大场院成为我们小伙伴的乐园。
难忘的大场院，我们这些小伙伴们会相约来到这里打尜（ga）。有人先在场院画一个圆圈，通过剪子包袱锤决定先后顺序。第一位打尜者，用一根木瓜棍敲起两头尖尖微微翘起的尜，接着熟练地用木棍将尜打出去，立刻出现一个漂亮的弧形，犹如一道美丽的彩虹。等尜落下，第二位要跑到尜落下的地方，使劲把尜往圈里扔，等扔进去才算脱离扔尜的劳苦。后面的几位按顺序进行。虽然没有严格的章程，可是大家都会心照不宣地遵守。打尜的确很有趣，有参与者，有喝彩者，那些青春少年乐此不疲。那个时候的我，年龄小，有时候没有资格参加，只好当看客、喝彩者，偶尔参加一次往往是输多胜少。没有参与打尜男伙伴儿就在那里打不倒翁，跑步、玩耍等；女孩子就结伴到这里捉迷藏、踢毽子、跳绳、跳房；这里也是老年人的幸福天地，他们会在麦秸垛的南向支起一个石凳，打上几把扑克过足游戏瘾。这个大场院是那么的无私厚道，对于来的任何人都不会拒绝，不管是男女老少，还是来自远方的异乡人，我们的亲戚也会来这里凑热闹。这里留下了我们的多少记忆啊！
春节前夕，微微寒冷的晨光洒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乡村那袅袅的炊烟萦绕在晨曦中，成年人们开始忙碌着。男人除了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之外，还要整修庭院，清扫房间。女人忙碌着为孩子做新衣服，准备年饭。那时候，既没有煤气、蜂窝，甚至大块煤也很少。家家都把收集来的木柴、杂草堆成一个圆垛，以备春节和明年春天之用。一个个圆圆的柴火垛是那样精致美观，即便是一些很少豆秸也要堆起来一个圆溜溜的形状，形成家中的一个景观。叔叔们推下几车干土，那是准备垫猪圈和预防下雪时洒在院子里用的。我们这些在上学的孩子们会拿着一个鸡毛掸子，清扫家具和墙壁的灰尘。
我的任务很“艰巨”，在年三十这天为家中和邻居挑水，把水缸灌得满满的，过春节这几天是不要再外出挑水的。由于跳水的人多，街上的小道都湿漉漉的，空气相当湿润。一路扁担忽忽悠悠，不时溅出一朵朵水花就形成了一路欢歌笑语。当我为附近的一家爷爷挑水时，奶奶总是让我吃他家炸的豇豆丸子，那酥润可口、香喷喷的味道至今难以忘怀。
除夕这天上午还要贴春联，这是亘古不变的习俗。我的祖父早年念私塾，是一位乡里的文化人，写一手很好的毛笔字。他早就就开始买下红纸、毛笔、墨块，进了腊月，他老人家就着手写春联了。那个时候还没有现成的春联词，他就根据每年的具体情况和传统文化的内涵写出工整对仗的春联，送给邻居，送给乡亲们。贴对子的时候，大人要给予指点了，哪个是上联，哪个是下联马虎不得，还要贴得到位、匀称。我们一伙学童会在一家一家的门口将春联诵读出来。有些不认识的字，会央求大人告知。诵读着一幅幅充满浓浓真情、乡情的词句，仿佛在滋润着我们的心田。贴春联，读春联的耳濡目染，给自己的成长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时至今日印象还非常深刻。
春节是知礼行孝的最佳时机。除夕的晚上要请家堂，让过世的老人回来过年。我们点上几柱香，上上几样供品，口中念叨着先人们，请你们回家和我们一起过年。除夕晚上的团圆饭是必不可少的，远在外地工作的亲人都会赶回来，哪怕是没有汽车，骑自行车也要一定赶回家中。各家都会张罗一大桌子菜，虽然没有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和当地有的珍稀菜肴都会在桌上见面。那些分家出去的人们也会带上酒菜，与祖父辈团聚在一起，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令人感动不已。有时候，祖父还会在除夕夜发出一些教令，特别是对晚辈有振聋发聩的教益。
年初一的拜年是必不可少的节目。这天吃过早饭，我们作为晚辈的一代在父辈的带领下就挨家挨户的拜年了。有曾祖父的，祖父要出去拜年，如果曾祖父过世，祖父则在家中等待拜年者。每逢走进一家，父亲就告诉我，要向家中的老人问好，先称呼，后问好。尽是“奶奶，过年好！”“爷爷，过年好”之类的问候语，长幼有序的礼节在春节体现得淋漓尽致。在农村辈分的意识是非常强烈的，即便是年龄大的晚辈也会给年轻的长辈礼让。农村家中的椅子是万万不能坐的，因为前一天刚刚把过世老人请家中来，椅子是留给先人坐的。
大年初二就开始走亲戚了，节后的乡间小路上晃动着走亲串友人们。年轻人看望姑姑、姨家，年初四一般是新婚夫妇回女方的娘家，孩子看望姥爷姥姥。这个时候谁家有自行车一定会亮出来，擦拭得铮亮，到马路上炫耀一番。走亲戚的人们都穿着崭新的衣服，带上准备好的礼物，无非是馒头点心之类的物品。亲戚家中的老人会询问自己的学习情况，并鼓励一番，那真诚的谆谆教诲绝对没有一丝做作。那朴实、真诚的话语至今萦绕耳畔，值得鼓舞自己一生。
时至今日，我还保留着儿时的做法。每当我回到老家时，还是要挨家挨户的去拜访问候，为他们送去祝福。儿时的回忆是美好的，也是很有意义的。愿这些美好的记忆永存下来。
张坤堂，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协会员、麒麟读书会副会长。喜欢读书，敬畏文字，笃行诚信。经常在《济南日报》、《齐鲁晚报》、《杂文选刊》等发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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