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抱朴集》(节选)
往事忆记
在我的人生路上,留下过一些足印。这些印痕,或近或远,有深有浅。行进中一个个平常的,零碎的,甚至是模糊、蠕动的,有时,还有点生动、鲜活的印记,总是难以忘记的。
现在想起来,记忆中留存下来的往事,恍如昨日,那怕是再远时间的事情,好似近在咫尺。
在故乡生活所经历过的一些事情,总是在拨动着我的心弦,不时地让我走进深深的回忆之中。
故乡和在故乡读书的中学,特别让我难忘,那里是我人生的起点。

现在想起来,故乡的那条老街,老巷,那个老院子,还有曾经住过的那间老屋,总能温柔我内心的时光。
从老屋出来,在去学校的路上,经过的“龙潭公园”,一直让我难忘。
公园里有个八角形的龙潭,一潭清澈的泉水,从龙口里流出来,缓缓地顺着水沟向南流去。
龙潭的周围有一大片菜地,到了春季,泛起了泥土芬芳,夏季里引来蜂蝶蹁跹。

老龙潭的不远处还有几个大水塘,其间有一条土径相隔,到了夏天,水塘里的蛙声和灵活自如的小蝌蚪,让人感到天地间存在着如此的自由自在。
水塘边那几棵驼着背的老柳树,树皮的皱纹裂的很深,显出苍劲和骨气,树冠顶上弯下来的几根青青的疏枝,落在了水面上,随着风向飘来晃去,划出了一圈一圈的水波纹,由小到大慢慢地逝去。

走不一会,进了学校的大门,只见道路两旁的白杨树像哨兵一样,拔地挺立,树干劲直,绿叶如盖。树上的叶子随风在婆娑轻舞,粗粗的树干生机昂扬的直耸蓝天。再往里走去,一排排灰色的苏式建筑风格的大屋顶教室、集会的礼堂和工字型的阶梯教室。路的左边,还有上体育课、开运动会的大操场,晨曦中透出了旭日初升的篷勃朝气……
这小镇上的一切一切,历史、文化、龙潭、古佛、清泉、老街、老屋、学校和校园里的教室,是让人回味和敬重的地方。
在故乡老屋里的温情,珍藏着父母亲和姐妹们对我最深的情和最深的爱。校园里的学习生活,珍藏着师长的培育之恩和我享受同学少年的梦想和纯真。
进入到了老年,回想起这些记忆中难忘的细枝末节,真还是历历在目,百感交集。
1974年9月10日,我走出了小镇里的老街、老屋,离开了父母和姐妹,第一次独自离开了家乡。

记的那天,到火车站来送行的人很多,有学校的领导和老师,有亲朋好友,看到这情景,我特别的感动。那一瞬间,我不知道我的思绪走了多远,但至少有一点我深深地记的,我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们对我的殷切期望,都在为我去读书而高兴。

我乘坐开往北京方向的516次列车,穿越了丰沙铁路线上的60多个大大小小的隧道,过三家店,经丰台,到了永定门火车站。下车后出了站,赶忙签了票,又换乘南去的火车,大约又坐了三个多小时,来到了这座早就听说过,但又陌生的历史文化名城保定。在保定市合作路18号大院,开始了我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
几十年过去了,这难忘的情景,这些十分让人怀念而又无比珍重的岁月,一直珍藏在我的心里。
现在回想起,我一路上,走下的足印,大都是在学校里踩踏出来的。在这期间,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离开过学校。
中学毕业后,我到村里劳动过一段时间,在那里,也算上是一个有点知识的青年。虽然劳动的时间不长,没有干过太重太累的农活,但是,对唐人李绅写得《悯农》诗,终于有了切身的体会。那时,我真正理解和体验到了现实中的“汗滴禾下土”。
炎热的夏季,这个时节的晌午,地面上的温度很高,散发出的热气把庄稼的叶子都蒸蔫了,地里面一丝风也没有,像蒸笼一样。
那时人们钻在地里锄地,身子蹲下去一叠三个折,面朝黄土,在垄行里一脚一步地朝地头锄去。我跟在他们的后面,汗水浸透了后背,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掉在了地里。那个时刻,盼着快点锄到地头,透透气,歇一会。
从那时,我深深的感到,老百姓常年累月在田里农作真是艰辛和不易。从春天播种到秋天收割,水、肥、土、种、密、保、管、工,一样也不能落下,打下的粮食,真是“粒粒皆辛苦”啊!
地里劳动的日子,挥过汗水,也尝到过秋之味。在大地的苍黄中,看到了场院里晒着的一堆一堆的谷子、高粱、玉米和豆子,心中添了一种丰收带来的舒缓和喜悦。
在村里劳动了不到一年,我接到了母校的通知,回到了学校代课。这是我人生路上一个新的起点,一次重大的命运转折。

那年,我19岁。我从田地里走出,开始登上了讲台,给高一学生讲“社会发展简史”。为了讲好这门课,我到图书馆借了好多书,看了不少有关的参考资料,一边学,一边讲。在教学中,我开始懂得了教师职业的神圣与责任,作为一个教师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基本功,该如何备课,如何写好教案和讲稿,怎样安排好板书等等。那时,每周教研室有集体备课的活动,在老师们的热心指导下,我按照大纲和课时进度,顺利地完成了各个学期的教学任务。

除了教学之外,我还兼任校团委副书记,负责全校的共青团工作。那时,在校领导的关怀下,与各年级的学生团干部一起,把共青团工作开展的有声有色。那段时间的努力工作,赢得了领导和老师们的信任。在实践中,我也得到了很好的锻炼,为以后的学习深造和日后的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我的心中,上大学是我的梦想,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那时,我多么盼望着读书啊!后来,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上了大学后,我像一块旱久了的大田,有“久旱逢甘雨”之感觉。我记得,在大学里买的第一本书是苏联罗森塔尔与尤金主编的《简明哲学辞典》。那时,在书的长河里汲取着营养精华,不断地用新的知识来浇灌自己,使我渐渐地由肤浅逐步走向深刻。在一本本厚厚的中西方哲学著作里,寻找着人类精神文化和哲学巨人的思想高度,深深体会到哲学是时代的精华。
那时,我还读过一点鲁迅,我喜欢鲁迅和他的文章,鲁迅先生对社会深邃的洞察和勇于批判的精神,独具特点的语言魅力,把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看成是集体人格的深意,使我得到了深刻的启迪和教益。
大学毕业后,留在学校执教。在那时起,开始了我当助教—又上学—上讲台的三部曲。

河北大学的学术氛围浓,在那里,我有幸聆听了国内著名教授张世英、陈先达、汪子嵩、周汝昌、冯其庸、陈修斋、荣孟源、黄绮、顾之京等学界大师的授课。他们渊博的学识,深入浅出的讲授和严谨的治学精神,为我楷模,让我敬仰,使我获益匪浅。他们的大家风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80年初,我由河北大学调到了河北地质学院,即现在的河北地质大学。
在这所大学里,又开始了我的大学任教生涯。在河北大学和地质大学这两所高校的任教经历,给我留下了深深的记忆。

作者简介
侯万福,笔名夏厦,沙丁,1953年10月生,河北怀来县人。教授,教学名师。曾任河北地质学院(现河北地质大学)马列主义教研室副主任,人文法律系主任,人文社会科学学院院长。河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著有:《马克思主义哲学导引》《哲学新视野》《分析与综合探微》《毛泽东的认识论》《大学生书法教程》等多部(篇)著作,文章。退休后,任河北省老教授协会理事,河北地质大学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副主任。 在报刊,网络上发表《火巷口印记》《老龙潭情怀》《回望古城宣化》《微山湖上》多篇散文。并著有散文集《抱朴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