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肖锋

图/网络

来广东封开做医生已经三十年了，每年的春节都会回老家邵阳和父母儿女们团聚，哪怕再苦再累都从未间断过。因为春节是个大节日、是全家人期待团圆的日子。

二十多年前，封开县附近没有去老家的铁路，公路交通也很不方便。过春节时，为了和父母以及在家里的两个孩子团圆，只好载着妻子和刚满两岁的小儿子骑着那台“珠江100C”的摩托车，冒着严寒在207国道上“飞驰”。

六百多公里的国道弯多路窄，行驶时提心吊胆，双脚常常被冻得麻木不仁。加上后面搭载至少两个箱子的行李和妻儿，我自始至终是坐在油箱上驾驶的，臀部、手臂又胀又痛。

到达湖南省江华县城刚刚是一半路程，也常常是我每次回家时夜宿的地方，到达哪里时基本上天就天黑了。

记得有一年的除夕，我带着妻孩骑着那台“珠江100C”到达江华县城时，夜幕已经降临，三个人又冷又饿。我骑着摩托车在街上兜兜转转想找点吃的，谁知道没有一间饭店开门。无奈，只好和妻子商量先找个旅店落脚再说。

摩托车开着不是很光亮的灯在寒冷的大街小巷中兜来兜去，终于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找到一间门口挂有一块“江华党校招待所”的木牌子，门是虚掩的。我在门口停好摩托车，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脚后，推门进入暖哄哄的屋里，两个约六十岁、像夫妻模样的老人正在厅屋中的煤炉灶上吃除夕饭。当我们说明来意后，他们很热情的叫我将摩托车推进屋里。老板娘脸上挂满笑容，将碗筷放在灶台边，站起身来带着我们上到二楼并安排了一间房子，还帮忙将我们的行李拿了进来。然后问我们吃了饭没有？我不好意思的摇摇头。热心的老板娘连忙将我们“轰”出房间，关好房门，连拉带推的叫我们三个下楼和他们一起吃过年饭。

许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很怀念那两个退休的夫妻俩，很感谢他们在大年夜收留了我们，还让我们吃到了丰盛的年饭，避免了除夕夜饿肚子的尴尬。

两三年后，我换了一部太子摩托车，论起车速和舒适感，“珠江100c”是无法比的，六百公里路程，十二个小时就能完成，再也不用担心在崇山峻岭的双牌县那条又急又陡、三十七公里的险路上半坡熄火了。

那个时候，很少有人骑长途摩托车回老家过年的。反正，一路上没见过像我那样在车尾绑着高高的行李、打气筒，搭载着妻孩、身着雨衣、脚穿高桶水鞋、裤脚上绑着塑造薄膜、下半身全是黄泥浆、坐在油箱上在国道“飞驰”的“铁骑勇士”。

见到近几年才出现的春节前“铁骑大军”黄蜂般的在我家门前公路上“飞驰”时，心里有种莫名的同情感。他们的现在不就是当年的自己吗？

春节回家的累和苦，只有体验过的“骑士”们才知道。不过他们比起当年的我还是要好得多。起码，现在的摩托车动力比以前好得多，车价也便宜，最重要的是一路上的快餐店、粉面店到处都是，公路比以前起码要好一百倍。

近十多年来，随着国家的富强，春节回老家的交通工具比以前改善了很多。邻近的梧州市也建起了火车站，每天有好几趟客运列车经过老家邵阳。

刚通车的那几年，一家人再也没有骑摩托车回老家了，改乘了火车出行，车票也便宜，全程不到一百元钱，中午两点上火车，到达家乡邵阳市火车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不过，最头痛的是两头要转车，想连夜回乡下的话，除非叫辆不少于两百元的出租车。

还好，两个儿女在市区工作，大孩子在市电视台，女儿在市眼科医院。每次回家，他们都很高兴的开着那台“凯迪拉克”或者“日产”提前来火车站接车。

几天的春节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长辈们的年还没拜完，初六、七又要随着蜂涌的人群回来广东上班，人山人海的火车站，上个厕所都要排队，交一元钱才能进入臭气冲天的公厕内捏着鼻子解决。望着站在公厕门口收钱的大汉手里那一叠叠钞票，既羡慕又深感无语。不过，近几年火车站的公共设施很规范化了。

从邵阳坐火车到达梧州火车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车站广场除了的士司机的吆喝声外，再无其他交通工具，唯一的办法是在车站附近住一晚或者约好广东出租车朋友来火车站接我回家，确实很不方便。

因为高速公路越建越长、越建越好，自己省吃俭用买了一台能遮风挡雨的小车。所以，这几年过春节基本上是自己开车回家。说真的，比骑摩托车和火车又方便多了。途中，累了就在路边或服务区休息一下，再继续往前开，不塞车的话，全程也不过八个小时，开得快的话七个小时就到家了，正赶上和父母一起吃年饭，皆大欢喜。

今年春节本来想回老家邵阳的，因为疫情原因，政府提倡就地过年。自己是个医生，又是公益团队的带头人，上面又将我编入了防控三人组，严格筛查、管理从外省返乡的务工人员，所以不得不放弃回家的打算，就算是为防控出一分力吧。当然也担心回来上班时要被隔离十四天，嗬嗬，那个滋味已经在去年正月体验过了，不好受。

其实，在广东这个家里过年也一样，这里朋友多，过日子并不“寂寞”，来这也三十年了，朋友比老家还多。可不，初三上午就有个局长大人来家里拜年了，新年伊始，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明年还会考虑在这边过春节，老人家已接来身边，家里的子女们都是出来工作的大人了，微信视频聊聊天都是一样，何必要那么辛苦？不就是在春节期间大家见见面、喝上几杯、给老人派个利是吗？几天后又要在公路上排着长龙，辛辛苦苦赶回来上班，如果遇到严重塞车，那种滋味就别提了。

总之，将春节换成科学化、轻松化的拜年方式，用视频彼此问问好，用微信给老人发个红包，能有效的在交通繁忙期间减少途中的交通压力和未知风险。又或者等平时公路不繁忙时再抽个时间在路上找个停车的地方慢慢欣赏沿途美丽风景，尽情享受旅途中的快乐，利用闲时回老家和亲人朋友聚聚确实是个两全齐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