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仔
——陈年旧事/下海印记之六
陈昌华
初来宝安,凡见比己小者,一律呼日“小江、小孙”;而对年长者,则一律尊为“老王、老刘”,这是一种礼节,也是一种内地的习惯。但久而久之,却发现本地的土著之间,见年轻者皆呼为“江仔、周仔”;而年长者,就全为“王叔、龙叔”。起初觉得拗口,张不开嘴,到底是存在决定意识,隔不多久,便也入乡随俗,“江仔、龙叔”地直呼起来,也一样地响亮和亲切。当然,还仅限于面对土著,并不包括“东南飞的孔雀”。
我对温仔的印象,是从去年10月,搬到莲塘后经常坐他的车开始的。车队里除了黄队长,全是一帮年轻的“×仔”、除了工作关系,轮流坐坐这个开的车,那个开的车外,印象都挺好。而对温仔,因为一早一晚要两次坐他的车上下班,这感觉自然就比其他仔更多更深。这倒不单单因他是车队内为数不多的几个啥车都能开的“全天候”A牌持有者之一;也不是因他车开得特棒,把个方向盘玩
得就象一件玩具那样得心应手。集团内只要坐过他车的,无不惊叹他的车速,常把人吓得一楞一楞的。当然,我也免不了在心里犯嘀咕,挡不住那些技术不好的司机撞你呢!(写到这,还得请求看到此文的警察叔叔别抄我们这位兄弟的车牌)。

我对温仔的第一个感觉是他的守时。莲塘的班车每天早晨7:20准发。一到点,他不会因哪位乘车者晚到而推迟发车。最多是车开到路口,望一望路上的人影,按按喇叭,但只要不见人露面,就油门一加,开路。
起初,我觉得温仔未免有点苛刻,都是一个集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晚几分钟,等一会不就算了,免得心里不痛快。后来我就很以为然了。公共乘车,你晚一会,我晚一会,到底啥时发车为准?况且一人迟到,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也显然不妥。温仔采取的到点发车政策无疑是正确的。一则提高了大家的守时意识,二则保证了大家的时间。莲塘的班车每早都是在7:45左右抵达集团,是各路班车到达最早的。
上班如此,下班也如此。起初我担心掉车的会有意见,细一观察,个别迟到的掉车者并不见怪,大家也早已习以为常。可见,立规矩重要,严格地执行规矩更为重要。温仔的准时发车,无形中昭示着这一管理常识。

第二个感觉是他的不讲情面。住莲塘的,除了本部人员外,还有不少下属公司的。经常有些搭便车的。有空位时,温仔一般也不拒绝。沒位时,温仔的语言就有些不客气了,免不了生出些尴尬。有时我就在想,乡里乡亲的,何必呢?可车位总是有限的,让A坐,不让B坐,B该作何而想?而温仔的不讲情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有位就坐,没位就免,只能这样办。而温仔不仅这样办,而且这样说,直来直去的,绝不拐弯抹角。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比较有些人“口是”而“心非”,温仔倒显得坦率、直爽。人际交往,到底应该是以前者还是后者为准则呢?
最近,莲塘的房子出售后,仅本部的人员,就要坐满满一车。于是,温仔就对几个经常搭车者宣布,以后你们就别再搭车了。其中不乏已搭了一两年的老邻居,够熟的,但无一例外地不讲情面。

第三个感觉就是温仔的热心肠。上面讲的,是温仔性格的一面。其实,他还有性格的另一面。莲塘这地方,属于远郊,煤气公司在此没有设点,这可苦了我们这帮在市内开户的住户。烧饭冲澡皆离不开液化气。换气便成为每月一次必不可少的例行功课。记得我第一次换气时,将空瓶放到温仔的车上,准备中午趁空换完后再放他车上时,他要过煤气证,说帮我换,顿时就把我感动得对其刮目相看,全然不象那个“守时”和“严厉”的温仔。
其实,感动者绝非我一人。后来我才发现,集团这一拨住户的换气,几乎让温仔包了,不管是谁,只要装上空瓶,他都来者不拒,下班回家时,他把煤气证和找剩的钱递你手上,显得那么自然,好象是他份内应该做的,而且不是一次两次,这一年多我观察了一下,他差不多对每个人都这样,在深圳这地方,能长期做到这一点,不容易了。

这就是温仔,这就是温仔的性格。看起来有些矛盾,却又很统一。冲着这一年多坐他开的车,冲着他一次次帮我和大家换气,从不收小费,我只有在这里道一声:辛苦了,温仔,谢谢你!
选自文集《企业常青藤》1995年12月于深圳
(陈昌华,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广东省作协会员。曾任洛阳市文联副主席,中国宝安集团品牌部部长,《宝安风》杂志社社长。现任深圳市出版业协会企业报刊专业委员会荣誉会长,深圳市文学学会诗歌委员会秘书长,深圳一方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总经理。作品见于《诗刊》《解放军文艺》《飞天》《人民日报.海外版》《光明日报》《工人日报》等。
著有诗集《印象与烙印》(兩卷)《旗帜咏叹调》《深圳编年诗》文集《企业咏叹调》主编专著《中国企业报刊大全》诗集《诗路花语一一洛阳七十年诗歌选》合著报告文学集《托起神剑的丰碑》长篇报告文学《东方辉煌——中国宝安集团成功之谜》执行主编《平乐正骨史话》执行副主编《深圳十大文化名片》诗歌、歌词多次获省级文艺创作奖。
出任五集电视剧《贴廓巷56号》编剧、制片主任,十八集电视剧《白居易》制片,电影《砚床》制片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