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散文|《春天的故事（下）》作者/徐甡民_【克勒文苑】
作者/徐甡民 系上海市多家知名纸质媒体和
解放日报原《朝花》副刊主编、高级编辑,
曾被聘为市委政策研究室特约研究员
【克勒文苑】优秀散文 →《春天的故事（下）》 作者/徐甡民
【克勒文苑】优秀散文║《春天的故事（下）》作者/徐甡民
不久以后来了一纸通知，但它却不是有关大学录取的。当时国家又出台了一项悠关千百万人命运的政策——家中有两个知青上山下乡的，其中一人可以转回上海。同为知青的我哥已于1977年考入当地的师范大学，“转回上海”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这一切有点令人晕眩，一切都仿佛不太真实，让人如梦如醒；然而春天真的是来了。
拿到这份通知以后，我当即放下一切，只拿了几件衣服，即刻回到了上海；我有些害怕夜长梦多。回到上海，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派出所重新报上了我的上海户口。
我的知青人生就此结束。其时，大规模的知青返程风潮已经发生。
“支援边疆，建设边疆，”即使在今天看起来，其实也并不错。可是在“接受再教育”的大前提下，大多数青年的人生价值难以实现。在知识青年的上山下乡之初，不论他们是意气风发，还是迷茫失措，他们都与不久前参与“文革”运动时一样，处于集体无意识之中。千百万知青随后在广阔天地里播种耕耘，围垦造田，开山劈岭。可是，在知识青年大规模居留的黄土高原，尔后却依然苍凉贫瘠，曾被他们改造为耕地的内蒙古草原，尔后正日趋沙化，西双版纳的原始雨林被砍伐殆尽，被改造成橡胶再生林。今天看起来，这一切都值得吗？而知识青年就更是持续地困顿在艰苦劳作和物资匮乏之中。他们已经有了太多的磨砺和磨难，可是，哪里又是他们修成正果的地方呢？
为了弥合云南知青的躁动，时任农林部副部长、农垦总局局长的赵凡受中央委派，到云南调查知青问题。他原来准备做些说服工作，可是当旷地的会场上成千上百的知青齐刷刷跪在他面前时，赵凡老泪纵横，“那一大片孩子啊，都跪着。他们哭，我也哭。我来晚了呀！”
1978年12月，全国知青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当时，总计一千六百万的知青要全部回城的话，城市能不能接纳他们？又是邓小平为此拍了板。
那一刻，络绎于中国广袤土地上的返城知青，与他们去时同样地声势浩大，然而却更加地决绝；他们带着由衷的欢欣，又满含着悲怆。他们上山下乡的时候，都只十六、七岁，他们将自己的青春年华付诸于此，用自己炽热的血汗浇注了自己的这段人生；也许若干年以后，他们会对这段人生产生情感的感念和回想，但是当时，千百万知识青年义无反顾地返回他们的故城，就已经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这一“文革”产物，做出了历史的评判。
然而在当时的局促与拮据之间，城市一时的确难以向他们张开温暖的双臂；但是，谁又能够否认，正是这些知青，成为了此后国家建设的中坚甚至栋梁。
我去了里弄居委会，希望进入街道工厂或里弄生产组，我已经20多岁，必须自谋生路，自食其力。然后，我也许会参加来年的高考，但那也是没有把握的事情。
在等待安排的某一天，武定路街道办事处的一位工作人员上门找到我：湖南高考招生办在得知我已经转回上海以后，把我的高考宗卷转到了上海高考招生办。那个时候没有电话手机，有关信息就这么一级级地转过来，直到街道派人找上门来问我：招生已经结束，恰好复旦大学分校还在招生，问我愿不愿意去……
至今想起来，我仍然会由衷感慨。假如湖南招生办因为我的离去，就合理合法地搁置了我的高考宗卷，假如上海高招办以招生结束的原因，合理合法地搁置了我的高考宗卷，假如这年没有复旦大学分校的延期招生，我人生的道路就改变了。我至今记得那位费神找上门来的大姐和蔼可亲和充满鼓励的眼神和话语。我只能说，那个时候，改革开放的和煦春风，极大地抚慰和理顺了人心，人人都心情舒畅，健康明朗，向善为善；我甚至记得上大学时，有一次骑车闯了红灯被警察拦住，知道我是去赶考，他立马让我走了：“哦，大学生。慢点踏，好好考。”
哲人说，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他的命运。在大致平和的常态世事下，这是对的；自思我走过的人生道路，其间的进步收获和曲折坎坷，太多地有着自己性格的因素。但是，决定一个人命运的更重要的力量，是形势，是时代。从1976年到1978年，我人生的转载，是改革开放给予的。我就此开启的40年的人生轨迹，虽然不是一帆风顺，虽然也有波折，但这里已经没有了那种扭曲的因素，并且它始终是处于上升的态势。因为，改革开放已经为此筑定了坚实的社会基础。而我这40年波折向上的人生，也正应和了我们国家在改革开放以后的基本轨迹。
改革开放就是我的春天的故事，我希望它永远在心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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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徐甡民
图文/编辑：张凌清/trees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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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撰稿人徐甡民先生简介：
【克勒文苑】优秀散文║《春天的故事（下）》作者/徐甡民
2021-03-10 15: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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