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有我的时候,河北省省会是保定;1958年省会搬到天津;1966年省会迁回保定;1969年又迁到石家庄,我们才安定下来。”刘际说,自己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省会在哪里,他的家就在哪里。
在天津时,父母工作忙,刘际跟姥姥姥爷一起生活,倍受疼爱。“遗憾的是,姥爷去世比较早,但我有印象,他个子很高,常带我上公园玩。”在刘际的印象里,姥爷曾在海河边给人鉴定古玩,是个资深票友,唱京剧花脸,穿蒋少奎的行头,和马三立、白全福是好朋友。刘际曾经听姥姥和舅舅念叨,马先生曾在他家借过桌子凳子。1990年刘际到马三立家拜访,马老还说,你姥爷叫刘玉秀啊,我们关系好,我用的那手戳儿还是他送的呢。
天津是相声的发源地,曲艺氛围浓郁。刘际从小在收音机里听李润杰的快板和各类相声节目,很有兴趣。
1966年来到保定,刘际转到了前卫路小学,却因为学校停课,一天学也没上。“家长上班,我们无事可做。院里有个叫刘保平的孩子比我大四岁,他在天津的时候花五分钱在文化宫报了个班,跟李润杰老师学过快板,但因为时间短,还不会说词。他教我们打板,于是院里大大小小十几个孩子每人一副快板,排着队从后院打到前院,从前院打到后院,但是谁也不会说,都没有词。”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在新华书店买到一本《李润杰快板选》,翻到《金门宴》,学会了其中四句后就经常在一起练习。刘际最初的快板技巧就是这样掌握的。
到了石家庄,刘际度过了一段孤独的日子。父母被下放到宁晋县唐庄五七干校,他一个人住在铁一中(石家庄铁路第一中学)校园一个楼梯下面的小房间,后来又住到了校宣传队。当时学校已经复课,刘际成绩不错。学校有了宣传队、排球队、篮球队,他是乒乓球队队长,还进了校宣传队当演员。他坚持练习快板,会的段子渐渐多起来,然而基本上都是从收音机里听来的,有着浓郁的时代色彩。
父母回来之后,有一次机关搞汇演,每家都要出节目。妈妈对刘际说,咱俩出一个快板,说上一段。刘际打着竹板,和妈妈一人一句地说着,在银行系统的汇报演出上亮相了。其实,这并不是刘际第一次登台,在学校的舞台上,他已经是个“老演员”。
“我第一次上大舞台说快板书《奇袭白虎团》是1973年,先是参加学校汇演,之后在石家庄市的演出上得了优秀奖。那次马云路说的是相声。当时他在铁二中,我们还只是点头之交。”马云路是刘际一辈子的老搭档。刘际曾说,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师父侯耀文,一个就是马云路。
1974年刘际高中毕业。春寒料峭的3月,他和同学们背着小背包,徒步来到石家庄市栾城县南赵台村下乡,这个村子离市区40里路。没多久,栾城县组织篮球队,刘际被选中。准备参加五一石家庄地区的比赛,“平时训练极为艰苦,天天数十里的长跑。那时我个子比较矮,几乎成了板凳队员,经常上不了场。”刘际是带着快板去的,没事了就给大伙儿说上一段,很受欢迎。
篮球队很快解散了。一个多月后回到村里,公社里正准备五四汇演,刘际被推荐来到公社。因为在舞台上表现出众,他又被抽调到县文化馆,为县里三干会(村、公社、县三级干部会)准备节目。
“5月5日我骑自行车来到文化馆时,马云路已经过来一个月了。他也在栾城下乡,我打篮球的时候他已经被抽调到县文化馆搞创作了。从那时起我俩开始合作,一走就是一辈子,几十年的友谊一直延续到现在。”几天前的中铁文工团慰问演出,他们俩还在一起登台。
三干会结束后,二人又在文化馆待了多半年。回村后, 刘际牵头成立了宣传队。因为在文化馆待过,他把节目排得特别好,没多长时间就带着这支村级宣传队参加了县里的汇演。“这是破天荒的事!”
1975年年底,石家庄地区组织曲艺汇演,栾城县准备了5个节目,刘际一人就上了4个——两段快板、一段数来宝,还跟马云路合作说了段相声。这在石家庄地区引起了轰动。刘际被选中代表石家庄地区参加1976年春河北省汇演。就是在这次省汇演中,他被部队选中,来到了北京卫戍区警备四师,进了师部宣传队。
刘际在部队入了党,1977年左右还在中国唱片社录制了自己的第一张快板书唱片。这是用开盘带倒成的蓝色塑料唱片,大约十分钟左右。前段时间还有人在网上买到了这张唱片,送给了刘际,他很欣喜。当年,只有那些有一定成就和知名度的演员才会录唱片。刘际录音的那一天,常宝华录《帽子工厂》、李洪基、李燕平都在录节目。
勤学苦练的同时,刘际一直想找名师指点。他曾跟周向荣请教,也请李润杰老师指点过《劫刑车》《海河赞歌》等。直到1978年,他找到了国防科委文工团快板名家王双福,拜在他的门下,才算正式入门。
1981年,刘际从部队转业后进了河北省曲艺团,又开始和马云路搭档合作。马云路没有当兵,回城是从村里选调到石家庄假肢工厂当钳工,之后进河北省曲艺团演相声剧。
28岁的副团长
28岁的副团长
1983年河北省曲艺团解散了,刘际被分到河北省群艺馆。不久,省曲艺团又重新组建,这要得益于时任河北省委副书记的高占祥。
1983年中国曲艺家协会理事会在河北省召开,石家庄群艺馆搞了一台《振兴河北》曲艺专场晚会,给侯宝林、骆玉笙、朱光斗这些大家观看。刘际和马云路参加了演出,获得专家一致好评。
接见演职人员的时候,侯宝林说,这台节目很好,唱的是河北。高占祥也问,这是哪里的一支队伍?演这么好。当他得知河北省曲艺团已经解散后很生气,专家们也认为不应该解散,曲艺应该有。当时,安耀光任河北省文化厅厅长,他连夜组织召开座谈会,恢复河北省曲艺团。
“那会儿找干部要老中青结合,领导班子不能超过多少岁。那年我28岁,在部队入的党,业务能力也有。”领导找刘际谈话,说,你做好准备,要用你,因为你是党员。“但是我没想到,是要提我当副团长。”28岁就当上了副处级干部,这在当时并不多见。刘际在副团长的职位上一干就是十年,他跑遍了河北各地,到处慰问演出。
1984年,刘际和马云路第一次参加全国相声评比,他们的作品《活辞典》是开场第一个节目,获作品二等奖、表演三等奖。这是刘际第一次得大奖,激动的心情至今难忘。那次全国相声评比阵容强大,马三立、侯宝林、常宝华、高英培、侯耀文、姜昆、冯巩、笑林、李国盛、师胜杰……都参加了。他觉得,能跟这些名家“大腕”同台演出,是很了不起的事。也是在这一年,刘际创作的快板书《夸家乡》获得了河北省的最高奖——文艺振兴奖特别奖。这个作品表现我们河北的地大物博,里面有三个人物:老赵老陶和老姚,老赵夸赵州桥,老陶夸深州的大蜜桃,老姚说的是张家口的皮毛怎么好。最后出来一个胖大嫂,是保定人,劝架时说的是方言,妙趣横生。“这个段子当时特别火。”
然而,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河北省曲艺团的境遇每况愈下。因为团里演出不多,刘际来到河北电视台打工,在《大家来欢乐》栏目当主持、做演员。从1991年开始,两年间做了100期。“一期节目给200来块钱,一个月有千数块钱收入,此外,还有一些小演出可以挣些外快。”
这是刘际人生当中最低落的一个阶段。但他说,自己也有收获,得到了锻炼。“我跟于辉、胡琪一起主持,那都是现场直播,特别考验人,每个礼拜都得上新段子、新小品、新笑话。我做过很多工作,编导、写作等等。那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工作很拼。后来我师父(侯耀文)也说,你们最好的时光贡献给了河北电视台。”
这段时间,刘际和常志一起创作并录制了长篇数来宝《河北颂》(1990年)和《中华赞》(1992年)。《中华赞》是常志患病之后创作的。“他太有毅力了!因为右手不方便,他写一个字要花好几分钟,但却写了一部书出来,30多回呢,太了不起了。”
1994年河北省曲艺团再次解散,刘际回到群艺馆,不久进了河北省心连心艺术团。1995年摄制的四十集中国传统相声系列剧《笑口常开》中,刘际和马云路参加了《数来宝》这一集的拍摄。
2002年,侯耀文就任中国铁路文工团总团副团长、说唱团团长,把刘际、马云路、陈寒柏、王敏、奇志等人招到了自己团里。因为阵容强大,中铁文工团甚至还有了“中国相声第一团”的美誉。
“正式报到是2002年9月1日。这天,我有工资卡了。拿到卡的时候,眼泪忍不住就下来了。那天正赶上下小雨,我在长安街上走着,心想,我有工资卡了,真是没想到。原来在石家庄的时候,我连银行卡什么样都没见过……”这一年,刘际已经46岁了。
2004年刘际高票当选铁路文工团说唱团副团长时,侯耀文送了他三句话:第一条,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第二条,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同志;第三条,学习学习再学习。2009年,刘际就任中铁文工团曲艺杂技团团长。这时,侯耀文已经去世快三年了。
难忘恩师侯耀文
难忘恩师侯耀文
刘际家有只叫“鹿鹿”的小狗,已经14岁,很老了。其实,他爱人王秀琴以前特别怕狗,但因为这是师父侯耀文生前送给他们的,因此“鹿鹿”在刘际家备受宠爱。
“要是没有侯耀文,我不会有今天。”刘际对自己的恩师充满感激。
侯耀文是相声大师侯宝林子女中唯一一个专业相声演员,他继承了父亲的艺术风范,秉承推陈出新、追求完美的艺术精神,以高雅的情趣、质朴的格调、正派的台风赢得了广泛赞誉,对相声艺术的传承和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刘际总结侯耀文的相声是:诡异当中有智慧,幽默当中有文化,包袱当中有知识,滑稽当中有高雅。
1995年9月,刘际正式拜侯耀文为师。其实,他们1984年全国曲艺代表大会的时候就见过,当时刘际是河北省代表。后来他们曾一起演出、开会,有过接触。“侯耀文先生对我们特别好。一次我去拜访他,路上不小心被树枝刮了一下,侯先生看我头上流血,亲自骑上自行车带我去医院包扎,当时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觉得特别感动。”
刘际曾给侯耀文先生捧哏。他说,这对自己来说是一种艺术上的飞跃。“我第一次在南京给他量(演出)《侯氏练声法》是直接上场的,提前没有一起排练。快上台了,我问他翻(演)哪个,他说翻‘狼音儿’(《侯氏练声法》代称)。后来有人问我,你提前量过没有,我说没有,‘际哥你胆儿太大了。’”
其实,这个段子刘际早已烂熟于心。侯耀文之所以对他如此信任,也是因为了解。“给侯耀文先生捧哏的时候,我把他所有的段子都钻研过了。上场前,他会告诉我哪里哪里应该怎么‘使’(处理),我只有在准备非常充分的情况下才能迅速领悟。”刘际给众多名家捧过哏,他说,给谁捧自己心里都是有底的,因为下苦功夫钻研过。
与侯耀文相处的日子里,刘际感触最深的就是侯耀文先生对铁路的热爱、对舞台和观众的敬畏。
从1965年进中国铁路文工团算起,侯耀文在铁路上工作了42年。他对铁路感情极深,总政歌舞团、中国广播说唱团、战友歌舞团等单位都曾向他伸出过“橄榄枝”,他都没有走。刘际说,“他舍不得离开。”“他热爱铁路,就为铁路服务了一辈子。他认为这是责任。上世纪末有一段时间,大家都去做买卖,但是侯耀文不去,他说,‘我不能做买卖,因为我爸是侯宝林。’他要对相声这门艺术负责,为听众负责。”
刘际回忆说,中铁文工团每人都有一身路服,到外地演出时,侯耀文就要求演员们全都穿上。有一次去上海,天气特别炎热,大伙都说算了吧,别穿路服了,太热!侯耀文很不高兴,坚持让大家都穿好。
侯耀文在世时,中铁文工团大大小小所有的演出,他场场都到,当总团团长时也是如此。有人会认为,一些小演出,这么大的“腕”可以不去,但侯耀文从没这么想过。任何一个山洞、隧道,甚至一个偏僻的四等小站,有铁路的地方就是他的舞台。
侯耀文在业务上对演员要求极严,无论是服装还是化妆,要求每个步骤必须得规规矩矩。
刘际说,“我们日常排练,尤其是准备大赛的时候,侯耀文先生会坐在暗处观看,身旁是一盏特别亮的小灯。通常他手里拿一根猴皮筋,上面栓颗‘子弹’,我们说得不对了,他就拿‘子弹’弹我们,‘你这里说的不对,得这样……重来!’有时演员们光是上下场就要练好多遍,因为侯耀文会将每一个段子严格到每一个细节,包括演员的表情、动作。”
侯耀文自己演出时,只要穿上西装就不坐下了——他怕衣服会起褶,他觉得这样对不起观众。一次在夏天慰问演出,马云路和刘际穿着旧T恤就打算上台,侯耀文看见了非常不高兴,要求俩人换正式的演出服,并说,慰问演出和正式演出是一样的,服装一定要整洁,这是对观众的尊重。
侯耀文的敬业精神让刘际敬佩不已,这些年他一直把师父的教诲记在心里。一次,刘际带着学生们回乡在一个农家院里演出,学生问他,就这么几个人,咱们还穿大褂不?刘际想都没有想就说,穿!
对着电话说相声——舞台生涯的笑与泪
对着电话说相声——舞台生涯的笑与泪
从18岁知青时期到现在,刘际登台演出已近万场。回顾多年的舞台生涯,他有很多难忘的记忆。“相声是带给人欢乐的,但我们也曾在舞台上泪流满面……”
1988年,刘际随河北省慰问团来到老山前线慰问,麻栗坡、曼棍洞、八里河东山、平寨……都走遍了。同行的有马云路、常志、关乃成、于立娜、张博弈等,他们深入猫耳洞前线,在枪林弹雨、炮火声中度过了27天。
“选拔慰问团演员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就报了名。”来到前线,这里的危险程度超出了刘际之前的想象。八里河东山是战线的最前沿,双方阵地犬牙交错。很多地雷是在树枝上挂着的,人们行进的时候几乎擦肩而过,“一平方米47个雷”相当危险。
“过封锁线是在壕沟里行进,两边全是地雷,大家都不敢抬头,敌人的狙击手就在不远的地方。”一次,他们刚到演一半就因为炮击中断了。刘际和马云路避进了猫耳洞,一摸,战士的被子都是湿的,“环境恶劣,总下雨,太潮湿了。”
刘际记得,他们在前线说过一个快板,讲一个尚义县老大娘每天攒鸡蛋,攒了百十来个就给前线战士送去,体现的是军民之间鱼水情深。每次在战场上说起这样的段子,马云路和刘际都语带哽咽淌下热泪,战士们听着,也都红了眼眶。
“在战地医院演出时特别受震动。伤员们大多是炸伤,有的四肢伤残,有的头上缠着的绷带还在渗血,很多伤员都在地上躺着,他们都是为了国家流血牺牲……我们最怕的是对着电话机演。铁锨上面插个手摇电话,电话那头连着几个猫耳洞,我们就这样给战士们演出。每次一看见话筒,想起前线奋勇的战士,我的眼泪就会忍不住往下掉……”
刘际说,受过战争的洗礼,自己的精神境界有了很大提升,觉得肩上的责任更重了。“我们的表演能够给人带来欢乐,也能够给人鼓舞。因此,我们珍惜这个行业,也更珍惜现在的生活。”
到了中铁文工团后,刘际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国铁路的18个路局,刘际除了拉萨没去过,其他的地方他都走遍了。“过去铁路文工团一年演出495场,有铁路的地方就有我们的舞台,就有我们的相声演员。”没退休之前,刘际逢年过节就要往外走。“三十晚上出去,大年初一回家。”他们在火车上演出列车春晚,演出集中的时候经常一天四五场,多个场地,一次去迪拜慰问,在飞机上吃了三个饺子就算过年了。
刘际说,以前去一线时,那些站段的场地非常简陋,演员们有时就在车站、道线边上、隧道旁或者施工现场演出。还有的地方在大山深处,一行人爬山路走很久到了目的地,观众也许就只有几个人。他说,师父侯耀文还有给一个人演出的时候。那次,一位职工下夜班没赶上看演出,侯耀文得知后,站在路边上就给这个工人表演了一段。

说相声必须要有文化
说相声必须要有文化
相声是雅俗共赏的艺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侯宝林先生参与发起组织了“相声改革小组”,对相声进行革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仅改编演出了大量的传统相声,还创作了许多反映时代风貌的新相声。在他的引领下,相声艺术获得新生,跻身于新中国艺术之林。
在刘际看来,相声的魅力在于幽默,而幽默是一种把握语言分寸和尺度的素质,这种把握是有技巧的,涉及时间、情境、语境。相声表演要求相声演员对语句的拿捏要非常微妙,包括包袱口如何处理,一定要结合观众的反应,“多一个字儿观众不乐了,少说了观众又会不理解。还有,相声表演的时候经常需要开玩笑,开玩笑不能伤害别人,因为真正的幽默不是低俗。”
“好的相声演员必须得有文化、有知识,艺术拼到最后拼的一定是文化。有了文化就知道什么样的包袱能‘使’,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再有,演员要有责任感,这时技巧反倒不是第一位的。这不是说技巧不重要——业务必须得过硬,不然对不起观众。”
回顾多年的艺术生涯,刘际说,自己这辈子最艰苦的事情就是搞创作。“创新太难了!写就得写观众喜欢的、有共鸣的,又不能总按照套路来,还得把握好方向和尺度。得沉得住气,真正静下心来,用心观察生活,捕捉生活中的闪光点、小幽默,慢慢积累。最重要的是立场,作品一定要与时代合拍。”
刘际和马云路是一辈子的搭档、老朋友,在一起多年携手共进,共同提高。他俩都属于创作型的演员,大部分作品都是自己写自己演。他们说新相声,有主题、有人物、有包袱、有完整的故事情节。
与传统相声相比,新相声突出的特点是针砭时弊,讽刺不良现象,能够推动改善社会风气,有社会教育意义。刘际说,相声的核心问题是怎样来讲好一个故事——先搭好框架,合情合理后再往里面加包袱、快板、演唱,以及绕口令、方言、太平歌词等等元素。素材要靠自己的感知能力来获得。“说白了,就是要深入生活,观察思考,不能闭门造车。”
这些年来,刘际创作表演近百段优秀相声、小品作品,部分被花山文艺出版社结集出版,还分别收入《全国新时期相声作品选》《全国曲艺获奖新书目选》和《曲艺》杂志,并被上海、齐鲁等音像公司制成录音带和VCD光盘。他与人联手创作的相声《婚礼变奏曲》讽刺结婚时的不良风气,辛辣深刻;表演的相声《说广告》道出了百姓心声,时代色彩强烈——曾经有一度,电视剧插播广告非常之多,观众特别反感,这种情况下创作的《说广告》引起很多家电视台的反思。
这些年,刘际潜心创作,始终活跃在曲艺舞台上,也因此获得了无数荣誉,“家里的奖杯奖都快数不清了。”除了早年的作品,刘际和马云路创作并演出的相声《夸夫》获得1998年全国相声大赛一等奖、河北文艺精品特别奖;《说快板》获2000年“红旗渠杯”全国快板书大赛一等奖、专业组第一名;相声《雇来的爹》2003年获第二届CCTV全国相声大赛二等奖;《婚礼变奏曲》获中国曲艺牡丹奖文学奖……荣誉和成绩的获得,离不开无数心血的付出和不为人知的苦涩煎熬。
2004年,刘际和马云路创作的《特殊饭店》在姜昆策划的中国首届网络相声大赛中获得最高奖特别奖。他对这个段子的创作点滴记忆深刻。
那是2002年的一天,刘际和马云路来到天津,晚上被安排在一个澡堂子二楼住。“当天晚上我们必须把这稿子赶出来,第二天让人看。那房间是20块钱一个床铺,灯光特别暗,屋里有个桌子是三条腿,没椅子,要用时得跟人借——我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改活’(修改作品)。我说了句‘太残酷了!’俩人都乐了……”刘际说,他们就是在这种条件下创作好了《特殊饭店》。创作的过程当然艰苦,从前,他们当知青时搞创作,晚上怕犯困,俩人就到屋外摘几个辣椒吃,“提神!”
相声非常讲究师徒之间的传承。“过去有句话,‘宁送一锭金,不送一口春’,春就是‘春口’——相声的要义诀窍,很多窍门是师徒之间通过口传心授来传承的。”刘际现在有十个徒弟。他在2013年2月举办了首次收徒仪式,大徒弟就是河北省武警文工团团长王金桥。
王金桥上世纪90年代结识刘际,当时刘际是河北省曲艺家协会副主席、河北省曲艺团副团长,在河北电视台《大家来欢乐》栏目兼职。王金桥当时是剧务,也搞创作。刘际看到他对相声的喜爱,有机会就推荐他上节目。一次,部队搞篝火晚会,王金桥不慎烧伤了腿。刘际专门到医院看望,让王金桥非常感动。他常常说,“当时师父在河北省是很有名的演员了,居然到医院看望没什么名气的后辈,让我万万没有想到。”
刘际认为做人做事都要有自己的原则:“做人正能量,做事高大上,做艺德为本,做友要坦荡。”除了对后辈的关爱,他对相声的现状和未来也有很多自己的看法。“过去相声演员一度青黄不接,现在年轻人喜欢相声的多了,还有了曲艺学校,相声已经成为一种行业,有社团、有队伍。但是优秀的相声演员还是少数。队伍壮大了,就需要规范、提高,做到专业化,我们对很多小剧场的表演监管是不到位的。”刘际认为,文艺作品得有规矩,有关部门应该发挥必要的监督作用,去除“江湖气”,净化市场。
从过去目不识丁的街头艺人,到今天的硕士博士,相声表演者的文化素养在不断提高,相声这门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通俗艺术文化内涵逐渐厚重,知识含量不断丰富。刘际说自己的目标和追求是要当一名语言艺术家。“师父侯耀文说过,我们要净化语言,说文明相声。作为一名演员,我们要把握住自己,到底要说什么样的相声,给观众传递什么样的信息。”
今年,刘际打算再次收徒,计划在老家武强举办仪式。“这些年家乡变化太大了,新农村越来越美丽。过去回老家我坐过拖拉机,那时村里都是土路,一下雨泥泞不堪。现在是平整的柏油马路,乡亲们都富裕了,家里都有汽车,新盖的房子宽敞明亮。在新时代,相声作品应该紧跟时代的步伐,反映时代、歌颂时代。我们要为人民送上更多、更高质量的文艺作品,丰富大众的精神文化生活。”
衡水日报记者 韩雪
编辑:孔建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