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

             一一一 写在清明节前

          作者 / 刘苓菱

我想住在

很高很高的楼层

选一间

面朝北门街的房子

每天看见

那片熟悉的老宅

那群盘旋在屋顶的飞鸽

那条蜿蜒的石板路

那位经年带着一把黑布雨伞的老人

哦！外公，外公

您中年的模样我不曾想起

心里只有

一位古板的老头

您不苟言笑

您挂钟一样准确的作息

您板板扎扎的衣着

使我从不敢与您亲近

但总有一种思念穿行于我的生活

父母不在身边的那年

您来了

您像一只护雏的老鹰

警惕地守卫着我的天空

少小的我便每晚都好梦浓稠

那些缺衣少食的年头

您经常来

您轻轻地把

微薄的积蓄放进我家的抽屉

我不懂它的分量

只看见妈妈感动得泪流

在人人自危的特殊年代

您带着杜康来

为了您那郁郁寡欢的女婿

两个不会喝酒的男人一饮到天明

我很奇怪，那个夜晚

您咋变成了一个“话唠”

您没有自己的儿子

却把一个失孤的男孩送进了大学

给了他一个家

给了他做人的尊严

我幼稚的头脑啊

怎能洞悉您悲悯仁慈的灵魂

……

九十余年的人间纷繁

您像一棵老树静默、从容

您这一辈子过得很平凡

平凡是您的人生哲学

您这一辈子走得很艰辛

再艰辛也拒绝潦草

就连生命的告别

也是那样的体面、利落

老宅、飞鸽、石板路、黑布雨伞

它们将渐渐模糊

许多年过后

我的昏花老眼里

再没有了落叶秋风

当有朝一日我到了天堂

我会越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去找我亲爱的外公

               2021年清明节

      注：北门街是昆明市区的一条老街，是外公生前的家居地。

   作者：刘苓菱（网名：牧笛）， 女  ，  云南省老年写作协会会员  ， 近年常有诗歌散文发表于《枫叶》、《鲁城文学》等刋物和网络。一位前半生忠于职业、后半生钟情文字的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