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弯弯的小路上》(5)

作者 宋道星  主播:梦锁清秋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一年过去了。这一年里，陈卫东白天干农活，晚上就伏案写作，虽无多大成效，但他意志越发坚定，在刘向梅的帮助下，他努力的写，不停的写，仔细修改，反复推敲。这天又两篇稿子被他托刘向梅寄走了，而他也因劳成疾，生病住院了。

    这下可急坏了陈卫东的妈妈，她一人要忙家务，又要照看住院的儿子，这可如何是好。无奈她想找侄儿陈旺到医院照看陈卫东，被刘向梅拦下了，她说自己在文化站，离医院近，就由她照顾卫东吧。卫东妈感激的默许了。

    陈卫东这一病就住了十多天院，刘向梅每天一下班就来医院陪伴他，给他带来吃的看的，问寒问暖，叫医拿药，陈卫东病愈了，刘向梅也瘦了许多。出院那天，陈卫东看着刘向梅那憔悴的面容，感激的泪花润眼:

    “小梅，为了我你都……"

       刘向梅赶紧摇摇头，用手指指邻房的病人:“不要说了。"她背起被单:“走吧，回家。"

     陈卫东和刘向梅怀着喜悦的心情，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头顶着蔚蓝的天空，迎着明媚温和的阳光，一路欢笑的回到大刘庄。卫东妈看着病愈回来的儿子，高兴的不知怎么是好，她拉着刘向梅的手一个劲的摇:

   “小梅呀！这些天多亏你了，乖孩子，今天就在这吃饭！"

     刘向梅看看陈卫东，陈卫东也向她投来恳求的目光，就愉快的应着:

     “好！就在这吃饭，大妈今天可要烧点好吃的。"

     “行！"卫东妈高兴的答应着去了厨房。

     刘向梅要帮着去洗菜，被老太太硬是撵了回来，她看到陈卫东在拾被子，就帮着铺床去了。

       “陈卫东！信。”

     陈卫东一听是邮递员小王的声音，就从小屋里走了出来:“什么信？"

      小王停下车，从车后的邮包里掏出一个大信封。陈卫东一看这特大信封，刚才那似乎还有点兴奋的心，一下子又失望了。他知道，一定是杂志社又退稿回来了。他拍了拍手上的脏，去接那个厚厚的特大信封。这也好象是个习贯了，每次当小王喊“陈卫东，报社给你的信"时，他的心不由得一阵激动，希望能得到一封如愿的信，但每次都是一个特大信封，他的心顿时又失落如冰，拍拍手上的灰，慢不经心的去接小王递过来的特大信封。但今天不同，小王说:

      “还有一封挂号信。”

      “挂号信？"陈卫东心里一惊，杂志社从来可没来过挂号信。

     小王递过信，同时又递过笔:“签个名吧。"

     陈卫东在小王的表单上签了名，拿着挂号信不知为什么，心里象装了马达似的跳了起来，他快步走进小屋:

     “小梅！你看，挂号信，杂志社的挂号信。”

     刘向梅这会已铺好了床，她一听挂号信，就惊喜的迎了上来:“快！拆开看看。"

      陈卫东和刘向梅并肩坐在床沿上，陈卫东的双手颤抖着，他吸口气，努力静定自己抽出了信:

      “陈卫东同志:你好！

    你寄来的小说《选择》，我们拜读了，一致认为此篇很好，经研究，我刊准备采用。还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速来信告诉我刊编辑部。

     请你将待收稿酬，并希望继续努力，支持我们办好此刊。

    此致

                     敬礼！

                                 《  荒原》编辑部

                                   1981年6月26日

    “采用了！采用了！终于成功了！"

       刘向梅狂热的跳下床，她忘记自己是个姑娘，竟一把抱住陈卫东的脖子，和陈卫东一起激动的跳了起来。

    卫东妈已做好了饭，到门口来要喊两个孩子吃饭，看到他俩忘情的搂在一起，捂着嘴又退了回来，屁颠屁颠的去摆弄碗筷，又喜叽叽的去厨房，迎面碰到了杜丽，没精打采的走了进来。

     “哎呀！小丽回来了，快进来，还没吃饭吧？"

     “大妈，你好！小东哥在家吗？"杜丽躲开卫东妈那双热情的目光，轻声地问。

     “在！在！在家，正和小梅在小屋里呢。"

      杜丽一听说刘向梅在屋里，心不由得一沉，她担心、害怕，她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杜丽是今天刚到家的，皮革厂精简，她是不合法进的厂，被辞退了。她不想回来，她去找姨妈，可她姨妈已经犯错误挨批了，无力帮到她，杜丽又去找那个她已委身的师傅，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发誓要娶她的男人已人间蒸发了，更可怕的是，她可能怀孕了。她欲哭无泪，伤心难过，悲痛欲绝。在回来的客车上，同车人似乎都在嘲笑她:什么头发啦，什么衣服啦，什么鞋裤啦，什么这什么那的，叽叽喳喳，交头接耳。杜丽感到孤独，她伤心，她委屈，没人同情她、理解她，她多么想找个地方大哭特哭一场，倒倒心里的苦水，可她没有倾诉的对象。她想起了陈卫东，她知道是自己对不起陈卫东，现在更是配不上陈卫东，但她心底里唯一的希望，还是想陈卫东能和自己…

     杜丽下车后无助的往家走，路过公社大门时，在门旁的“光荣栏"里，看到了刘向梅的名子，心不由的一紧:刘向梅成了先进工作者，她没有离开家乡，她会不会和陈卫东？杜丽知道他俩以前的关系，现在越发的担心害怕，因而一到家，她就来找陈卫东。现在一听说刘向梅也在陈卫东的小屋里，她的心就沉到谷底。

     卫东妈再次走向小屋，喊了卫东他俩。

      陈卫东和刘向梅听说杜丽来了，都很意外，双双来到堂屋，见杜丽正六神无主的站在屋里，热情的寒喧，使杜丽不得不强作笑颜，她戒心百倍的问刘向梅他们在小屋里干什么，当她知道陈卫东的小说要发表了，脸不由得一阵灼热，她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她知道自己说错了，更是做错了。她抛下陈卫东去追求那所谓随心所欲的生活，为达到目的她不惜自己的代价，醉生梦死，失掉了姑娘的纯贞，还怀了孕，如今工厂精简，把她打回原形，那个山誓海盟的师傅也抛弃了她，现在她又听说了刘向梅为陈卫东所做的一切，杜丽知道她自己最后的希望也破灭没戏了。杜丽悔恨，恶梦般的生活，给了她无情的报复，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绝望，她无脸活在世上，她猛的转身，向门外跑去。

      刘向梅他们一惊，陈卫东锐利的眼光好象看穿了杜丽的心，他一把拉着刘向梅的手:“不好！她…我们快去看看。"刘向梅也明白似的跟着跑了出来，她忽然又停下:“卫东，你先去吧，我去向你妈说一声，叫她别等我们吃饭了。"

       陈卫东也站住了，他认为刘向梅不去，他一人去有点不大合适。刘向梅看出了陈卫东的心事，就推了他一下:“你快去吧，我一会就来。"陈卫东看着刘向梅那灼热信任的目光，点点头转身向杜丽追去。

     鲁迅先生说过: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然而世上到底有多少条路，人们恐怕难计其数。面对着平坦的、崎岖的、坎坷的、宽长的、狭窄的、泞泥的、弯曲的路，每个人走在上面，都能折射出他的轨迹。

       这不，多少条田埂连接成的一条小路，通达大刘庄西的小河。杜丽在这弯弯的小路上奔跑着，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把不准正线。

       杜丽跑到河边，站在陡峭的河岸上，两眼呆呆的望着流淌不息的河水，这里曾是她多次和陈卫东幽会的地方，这里曾有她美好的憧憬，无数的春梦，而现在她站在这里，只觉得景惨景灰，神情恍惚。风吹乱了她的烫发，她不去理会，她情伤神悲，万念俱灰，她要让河水来洗净自己的龌龊，她闭上了眼睛……

      然而此时此刻，一双大手紧紧的拉住了她。

     “杜丽！你要干什么？！"陈卫东站到了她的身边。

      “我，唔……我的一切都完了，我还活在世上干什么，唔……”杜丽双手捂着脸，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你怎么啦？"

     “我……"杜丽彻底向陈卫东倒出了她的苦水:“我还有脸活吗？"

     “生活是难以预料的。"陈卫东沉思片刻:“天真幼稚是我们年轻人的通病，在人生的路上出轨也是难免的，人们有嘲笑也有同情原谅的，我们要自已把握好自己，能吸取教训，重新生活，人们会接纳我们的。"陈卫东掏出手帕递给杜丽:“你若就这样抛弃生活，能换取什么呢？"

      “那我怎么办？"杜丽接过手帕，擦着泪痕满面的脸。

     “这，我也说不清楚。"陈卫东抓了抓头皮:“但我认为，理想要从实际出发，不能空想幻想，人生的路很长，也不是笔直平坦的，就象你刚才跑的那样，跌跌撞撞，把不稳正线，你看，刘向梅来了，看她走的多稳。

      杜丽看着，在弯弯的小路上，稳稳走来的刘向梅，想想自己刚才的跌跌撞撞，她闭口无言。

    (全文完)

作者简介：宋道星，安徽滁州人，无职无业，喜欢文字游戏，所拼凑之句望各位多多指导。

主播简介：尹相秋 （网名梦锁清秋）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清秋文轩》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中国互联网朗诵联盟会员，2020年中国互联网首届朗读大赛获得优秀奖。有百余篇作品发表在网络平台。朗诵作品接近三千首；配音秀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