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都开了，你还没想开？

作者：吴蕾   朗诵：文嘉

不知道现在的高中课本还有没有收录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花未眠》。这位心思柔软的作家，凌晨四点起来，发现海棠花未眠，竟然大吃一惊。

“花在夜间是不眠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可我仿佛才明白过来。凌晨四点凝视海棠花，更觉得它美极了。”

然而，大文豪苏轼却还没有川端康成的领悟。这位痴儿特意点起高高的烛台，映照着海棠花，要夜以继日地欣赏她的美，生怕错过她最美的韶华，留下了关于海棠花绝美的诗句：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把海棠比作“红妆”贴切至极。没有什么花能比海棠更加优雅妩媚了。海棠被称为“花中贵妃”，和历史上的杨贵妃还有着一丝联系。

据《太真外传》记载：

唐明皇登沉香亭，召杨贵妃，时杨妃宿酒未醒，命高力士及侍儿扶掖而至，醉颜残妆，钗横鬓乱，不能再拜，唐玄宗笑曰：

“岂是妃子醉，真海棠睡未足耳。”

《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不仅在秦可卿的房间中看到这幅《海棠春睡》图，他的怡红院本来叫“怡红快绿”也是因为芭蕉的绿和海棠的红而得名。

“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乃是一棵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

当然，“爱花未必不丈夫”。爱海棠的人并非只是像贾宝玉这样爱缠绵婉约。但是爱海棠的人，都是有一颗柔软的心。

邓颖超写过一篇怀念爱人周恩来的散文《西花厅的海棠花又开了》。

“你不是喜爱海棠花吗？解放初期你偶然看到这个海棠花盛开的院落，就爱上了海棠花，也就爱上了这个院落，选定这个院落，到这个盛开着海棠花的院落来居住。你住了整整26年，我比你住得还长，到现在已经是38年了。

你在的时候，海棠花开，你白天常常在繁忙的工作之中，抽几分钟散步观赏；夜间你工作劳累了，有时散步站在甬道旁的海棠树前，总是抬着头看了又看，从它那里得到一些花的美色和花的芬芳，得以稍稍休息，然后又去继续工作。

你看花的背影，仿佛就在昨天，就在我的眼前。我们在并肩欣赏我们共同喜爱的海棠花，但不是昨天，而是在12年以前。12年已经过去了，这12年本来是短暂的；但是，偶尔我感到是漫长漫长的。”

“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唐伯虎的名句恰也说明“一切景语皆情语”，对花的喜爱，也是对爱花之人的喜爱。

苏轼与朋友泛舟赤壁时，朋友发出感慨：“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但苏轼却说：“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人的寿命是有限的，是人总会有终老的一天。这么一想，总会感到悲哀。而我们感到悲哀的愿意，是因为世界是那么美好，我们却不能完全享用。那是因为你把自己凌驾于万物之上，觉得死亡是自己的损失。

但是苏轼却说，人应该把自己低于万物之下，那么你所看到的，你所听到的，都是大自然的恩赐。所以生一天，就要活一天，生命有限，才能让人珍惜时光，感受花开。

《山河令》中，有位不老神仙叶白衣，因为参透“六合心法”，即使已经几百岁的年纪，依然青春永驻、风度翩翩。世人对他羡慕至极，寿与天齐是江湖武林、皇帝贵族的终极目标。

然而，叶白衣却说自己是个“活死人”，昔日心爱之人早已经离去，一个人活在世间只能饮冰卧雪保持着所谓的寿命，又有什么意思呢？他下山吃大肉、喝大酒，食尽人间美味、向死而生，反而更觉得快活。

生命的质量从来不以长度而论。所以周子舒宁可只要两三年的寿命去过自由自在的人生，也不愿意再在杀戮无辜中延长自己的生命。当他来到江南，看到风景如画，他想在这里住两年也不枉此生。当他误以为温客行死去，他也不愿再保留生命。

因为他知道，生命只有和美的景、对的人在一起，才有意义，才叫做“生命”。 

难寻少年时，总有少年来。

朋友说，不是雾霾就是沙尘暴，这个春天怕是要没了。今天的石家庄，又成了黄乎乎的北宋古画了。

只然而，海棠花却不管这些，不管是路边，还是公园，依然开得鲜艳。哪里是晚上不睡觉，即使是沙尘暴里，也在宣誓着春天的主权。

自然总是美的，只是这种美只被某些人看到罢了。

川端康成说：“我之发现花未眠，大概也是我独自住在旅馆里，凌晨四时就醒来的缘故吧。”　　

主播简介：文嘉，朗诵爱好者，朗诵作品席慕容的《点着灯的家》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曾经的羊倌儿，军官，税官。朗诵定位：传承优秀文化，激发向上力量，赞颂幸福生活，芬芳美丽世界。在《乡读》《清风诗歌网》等多家公众平台发布朗诵作品数千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