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河
文/阎爱琴
诵读/蔓曦 王焱
光阴荏苒，日月如流，几十年岁月转瞬即逝。当我在世界任何地方走动，故乡总是我心底的牵挂。那矮矮的土墙，那房前嫩绿的丝瓜，那袅袅升起的炊烟，特别是那条小河。那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弯弯曲曲的小河，那条流进了我童年的记忆，流进我日夜思念梦里的小河。
五月的小河，象温和恬静的少女。风儿拨动着她的心弦，抚摸着她清澈的水面，水波荡漾，掀起阵阵涟漪。
蔚蓝色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和煦的阳光照耀着河水，河两岸的柳树、槐树和榆树，枝繁叶茂，生机盎然。槐树枝上挂满盛开的槐花，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清香。
晨曦，小鸟总是最先醒来，在绿树枝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用欢乐的歌声向小河问好。水边芦苇在柔和的春风中摇曳，野鸭子欢快地扑打着水面，在水中追逐嬉戏。
有时候，我站在岸边，看着那荡舟的船阿公，一起一落、一来一去地摇着浆，发出吱呀吱呀的摇橹声。我听着阿公哼着的歌谣，想起前屋大娘说起阿公幼年丧母，中年丧妻，如今孤独一生的遭遇，幼小的我，心里也有了几份忧愁。阿公起早摸黑在小河中捕鱼网虾，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了天和水，把一泓辛酸交给了相依为命的小河。
小河不远处，有一座石拱桥，像一轮下弦月镶嵌在河的两岸。桥上独轮车嘎吱嘎吱川流不息，挑夫的喊叫声，小贩的吆喝声，人流的喧闹声，不绝于耳。清晨相见的问好，是那浓浓的乡音！那朴实的乡亲们啊，如今，都不知去了那里？
我想：“岁月迢迢，而今这些人中有的生命已化为尘埃。活着的已过耄耋之年，满头银丝，步履蹒跚，每前行一步都要拄着拐杖。那一去永不复返的岁月啊！定格只能瞬间。今天，我也不再年轻。这生命之路不也象这条弯弯曲曲，深深浅浅的小河吗？”
那时，我每天都要从桥上走过，去几里外的小学校上学。有时在云雾的清晨，远远望去，河面上空飘浮着团团薄雾，石拱桥在缭绕的雾中飘逸，若有若无，恍若仙境。
每到黄昏，天边晩霞给桥身涂上一层金黄色，那水面上也洒下了淡淡的金黄。当天色慢慢地暗淡下来，两岸树木和小桥也渐渐模糊起来，只剩下朦胧的夜和朦胧的水
月亮升起来了。银色的月光给小河披上银装。月光下，魚儿在水中穿行，月芽似的明月陶醉地掉进水里去了，小河尽情地拥着月芽儿，越发温柔起来。
黎明穿过黑暗，晨曦中小河刚刚苏醒，勤劳的父母亲就早早忙碌起来。父亲走下河沿石阶去河边挑水，一担又一担，直到把家里的水缸灌满，随后又忙着外出务工。
漂亮年轻的母亲迈着一双小脚，到河边洗衣。清澈见底的河面，照着她那高高的发髻，俊美的面容，照着她和河水一样清澈的眼睛。树上的喜鹊喳喳地叫着，一条小鱼向母亲摇头摆尾地游来，母亲在辛劳中露出浅浅的微笑。不一会儿，洗衣、洗菜和挑水的人都来了，河边热闹起来，棒槌槌衣声，说笑声，打闹声，片刻连成一片。
夏天的小河日渐丰满，河水变得热情喧哗起来。记得一场特大的暴雨，连下数时，山水便浩浩荡荡，气势汹涌，如脱缰野马似的顺着河流奔腾而来。大人会反复叮嘱孩子，不要去河边游泳。孩子们岂能相信“河里有水鬼”之说，绝不坐等闲看，一个个呼朋唤友，高兴得象泥鰍一样，刚刚还站在岸边，转眼就钻进水里。河水里充满了孩子们的尖叫声，打闹声。
有时，清脆悦耳的叶笛在岸边响起，那是我远房一位表哥和着芦叶的清香，用二片芦叶吹奏着对我表姐相思的歌。不知何故，我的表姐最终还是远嫁他乡。
闷热的下午，髙大的榆树上，知了拼命地“知.....知....知”叫着不歇。一会儿，天色阴暗下来，一阵风过后，又下起雨来，千万颗雨滴落在河面上，激起千万颗水珠。雨点拍打着停泊在岸边小船的船篷上，发出“沙拉沙拉”的响声。
夜晚，蛙鸣声此起彼伏，如泣如诉，小河沿岸成了它们歌唱的舞台。雨过天晴，两岸树木更加茂盛，草丛里虫儿低吟浅唱着，小河也“哗啦啦”地髙兴唱个不停。
秋来了。河对岸村口的柿子树上挂满了一个个火球，燃烧着小河的忧愁。那透亮的点点红心陶醉着枫叶，在秋风中，枫叶像烈火般炽热，任凭你一片思念蔓延。岸边树叶落了，片片漂浮在河面上的落叶，带着对生命的最后眷恋，象小船一样飘向远方。
秋天的夜晚，月光如水，小河沐浴在清辉之中。一只水鸟轻轻地从水面上划过，月光下，河水枕着无边的沉寂，悠悠地睡去。
夜深了，石拱桥变得冷清起来。冷月下，两岸的树木和桥，在水中飘逸着美丽的倒影。远处河面上的小船，透出微弱的灯光，浮光掠影，这一切，随着秋风萧瑟，给生命平添了多少无奈和不舍。
盈盈河水，依依柔情。大雁变幻着人字形或一字形飞向南方，母亲望着空中那一群又一群飞走的大雁，叹息了一声。那时，我想：“娘肯定是想她远方的家了，想她的爹娘了。”
冬天来了，小河瘦了，原本藏在水里的石头也露了出来。小河变得寂寞起来，记得有一年，那是一个大雾飘渺伸手不见五指的早晨，河边不寻常地热闹起来。不知何故？河里的小虾都从水中蹦到岸上，我们提着篮子在岸边如获珍宝似的拾起那活蹦乱跳的虾子。待到中午太阳暖暖的照着的时候，家家户户门前便晾晒起红红的虾子。
一些关于食物的记忆，那清贫岁月的味觉，那小河里小鱼小蟹，那槐树上清香的槐花，还有小河岸边的桑葚和一枚枚野酸枣、野杏，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孩子们冒着爬树摔下来的危险，去采摘树上的桨果都构成了我回忆的美味。那唤起我的不竟是味道的记忆，而是情感和岁月的记忆。
啊！我家乡的小河，有着琼浆玉液的河，有着丰厚鱼虾慷慨的河，岸边有着自然浆果的河！
冬天到了，瑟瑟的寒风呼啸而过，下雪了，小河终于停止了思考，结冰了。辛勤的母亲忙碌了一天，又摸黑去河边，将河面上冰块敲打出一个窟窿，在河水中涮洗着衣裤。
前几年，我去河边寻找我的思念，我的根。要说最大的变化，恐怕就算路了。一条光滑平坦的大路差点阻隔我和小河的相认，那童年的小河仍在，但是她瘦多了，两岸厂房林立，再也没有以往的花草树木，找不到那曾被诗人当箫，吹奏明月夜好看的石拱桥。岸边不见了灌木、芦苇丛柔和的影子，更不会有野鸭和水獾之类的小动物了。小河失去她滋润的伙伴，但她仍孤独的不知疲惫地向前流淌，消失在我看不见的转弯处。
我站在岸边，静静的望着她，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呼唤着有着父亲母亲足迹的小河。有着乡亲玩伴的小河，我魂牵梦绕的小河啊，我童年故乡的河！
2020.12.18
作者简介：
阎爱琴，笔名-肖勤。诗人，江苏赣榆人 。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南京诗词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主流报刋及网络平台。
蔓曦，文促会朗专委南京紫金山朗诵艺术团舞美总监。《华语诗歌朗诵》主播。声音简约温婉，集明亮与含蓄于一身。
简介:王焱：淮北市阅读会主席、安徽省朗诵学会会员，曾获得过两届央广朗诵大赛奖，安徽经典诵读和夏青杯一等奖及深圳市普通话朗诵大赛一等奖等。用心发声，用情抒怀，渴望用爱和温暖的声音把文字读成你梦幻中的风景。
责编|荆杰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