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走了，走的那么匆忙。刚刚走过人生的61个春天，病情已经好转，还有许多美好的明天。

你走了，走的那么突然。生活能够自理，平时一点危险的记号、反常的迹象都没有显现，昨天我们还谈论着过年。

你走了，你没有惊动我就偷偷地离开我的身边。病痛的折磨，你夜夜不眠，我夜夜陪伴。困倦中，我刚刚闭上双眼......突然，朦胧中，我发现你一动不动地趴在灶台前。一种不祥征兆笼罩着我，我急忙扑上前，迅速将你抱起，任我怎样晃动呼喊，你仍然紧闭双眼不再动弹……你……你已经停止了呼吸，去了世界的另一边。

晴天霹雳，我放声呼喊……孙玉环……你睁开双眼……孙玉环……我们相伴40多年，你为何这样狠心抛下我不管，你平时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突然间离去……我们……我们从此再也不能相见……

3

昨天，我拉着小爬犁上的你还去陈大哥家吃过粘饼子。

昨天，我为你刚刚洗过的秋裤、内裤，今天还没干。

昨天，我翻着日历数着日子，告诉你离过年还有半个月。

昨天吃饭我为你擦嘴巴时对你说“三九”过去就是春天……

今天，时间已经凝固，一切都已结束，一切都不会再现。时间永远定格在2010年12月15日的黎明前……

4

我很想再伺候你几年，可你为何拒绝我的报答与偿还？寒冷的冬天，我常常为你擦脸时有对你说：你的病靠住了，你一定要挺住，坚持到过年，等到花开春暖，我们就有了新的家园。我愿意守护和侍候着你，直到永远……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轻轻把头点.....

我很想再伺候你几年，可你为何不让我知道就闭上双眼？你不再让我为你洗洗涮涮，不再吃我送到你嘴边的饭，不再让我为你擦鼻涕，不再接受我对你的爱怜……你孤独地走了，把遗憾留在我的心间……

5

莫非，我的回报、偿还已经圆满？再接受下去你恐怕心里难安……

莫非，我的伺候到位、周全，你深受感动，不忍心再折磨我——夜夜难眠……

莫非孤独是你命中的必然，临终上路时，身旁无人挽留与陪伴。

莫非是天意，寿命到了终点，为什么病愈出院后生命又整整延续了300天。

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们都不能再相伴到明天。今天，生死两界你走完了人生路，永远、永远也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

6

我们相伴了43年，风雨坎坷，恩怨聚散地走过人生一万五千余天，不愉快的事情已成为过眼烟云，唯有夫妻恩爱永驻心间。

我怀念你当初不顾父母阻拦走进阶级敌人的家园！

我怀念你冲破社会和世俗的樊篱与一个被人歧视的“四类分子”子弟相伴永远。

我怀念你心灵手巧，有一手好针线活，三个孩子从小到大、从头到脚都是你的一针一线。

我怀念你干活麻利，不会偷懒，养育子女，改变家庭面貌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7

婚后二十年是你人生的闪光点。1967年10月1日，我们结伴在“寒冷”的冬天。日子非常艰难，夜晚无钱买灯油，我们用泪水在黑暗中相互劝慰，相互陪伴……那时的你和我同舟共济，携手并肩，夫唱妇随地把家庭这只小船划向了理想的彼岸……

后来，离开故土，你随我一同去寻找我们自己的蓝天。然而，你的思想开始脱轨，渐渐的滑向另一边。同心同德不翼而飞，你不面对现实；不承认差距，自私和任性把夫妻情感推向绝路，把家庭搅得天昏地暗……

春季脑梗塞，秋后脑出血，两次心脑血管疾病，你的嚣张气焰开始有些收敛。后来，病危住进医院，你与死神又一次擦肩……病愈出院，昔日阴沉的面孔一扫而光，你需要伺候和看护，你的眼里流露出渴望、无奈，等待和期盼……你的面容挂满了可怜！

8

经大夫诊断，你大小脑萎缩，气管和肺部都有病源，心力衰竭是你致命的关键。你大小便失禁，吞咽困难，需要伺候和照看。我不能把这个负担推个儿女，我们夫妻一场，我有责任、有义务、有决心愿挑起这副重担！

你没有记忆，没有理念。做事好坏不分，是非不辨。有时，我有事把你关在屋子里，你撕扯塑料布，毁掉纱窗，然后还在锁着的屋门上鼓捣一番……电视夜夜不关闭，电灯日日光闪闪……有时你也很节俭，掉在桌子上的饭粒急忙用手捡。有时还替我把活干，点火烧炕，削土豆皮，还用电炒锅把饺子煎。

然而，你已不正常，生怕你触击水火电……我成天提心吊胆……

一年365天，我没有一时一刻、一分一秒停止过对你的担心和挂牵。无论何时何地，无论离家多远，我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无时无刻地把你挂牵、挂牵……

每逢回家进院，我就急匆匆地推开屋门寻找你的影子。寻你不见，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手忙脚乱，急忙房前屋后翻个遍……有时，你从园子菜地里钻出，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落在地平线。倘若，不见你的身影，我立刻骑上摩托车穿街串巷寻个遍……

许多时候我都看见：你有时偷偷走出离家很远，迷失了方向，在街道旁的树荫下，许多人围着你观看……有时你走不动了，拄着木棒依偎着栅栏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有时还趿拉着拖鞋，手端水碗，站在十字街头观察、寻找回家的路线……

9

老伴，走了......你带走了我的牵挂，留给我的思念永远，永远......

【此文发表在胡图原创的散文集《揭开占卜的神秘面纱》中】

原创作者简介：胡图，本名胡守发，男，黑龙江省方正县人。2013年加入哈尔滨市作家协会。 1948年5月出生于“四类分子”家庭。1968年初中毕业后，参加生产队的劳动长达10年之久。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胡图参加“全国教师队伍整顿”的考试，当上了一名民办教师。1987年登上公办教师的大雅之堂。

1997年担了5年的校长重担。

1982年5月，毕业于黑龙江省函授广播学院，198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1994年结业于黑龙江省青年作家讲习班。

胡图酷爱文学，退休后，创作了4部作品：图片诗歌集《浪花》；自传体小说《寒梅幽香》；老夫少妻的爱情小说《远去的蝴蝶》和纪实体小说《魂断牤牛岭》还著有散文诗集《揭开占卜的神秘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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