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每年这个时段,人们都要去给祖先们上坟,就是去坟地进行献祭,同时给坟堆上添加新土。说这是给祖宗们修补居所,是对逝去的灵魂的关怀。上坟是除过年祭祖外的第二大祭祀活动,十分隆重,所有有牵连的家族成员无论平时有多大的矛盾,或者不相来往,给祖宗上坟这天要忍着走到一起,支撑完这个活动。这天各家要准备最好的祭品,在坟头献祭后聚在一起饕餮一顿,如同野炊,独具风味,小孩子们更是欢呼雀跃,新鲜激动不已。在中国人心里,逝者为大。 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中国人对祖先自古怀敬畏之心。哪怕活着时多么不孝,巴不得尽快死掉,死后却立马变得好得了不得,怀念不已。我有个表哥,和儿子全家一起生活,因为不堪经常被小辈们剩饭指桑骂魁而上吊一死了之。葬礼上儿子儿媳哭得死去活来,儿子给亲朋好友反复讲述他父亲的伟大之处,让人无法忘怀。死了了了,不再相争,活着的可以按照自己情愿安排献几碗饭,鞠几下躬,轻松由性。献饭不吃亏,烧纸一堆灰。表面看起来死得体面,逝者尊严,实质上不乏是活者得到解放,轻松之外,用随心杜撰出来的仪式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到今天,国家在清明节放假,全国人民在给先烈扫墓,给祖宗献祭,轰轰烈烈运动式的悼念往生者,在全世界也是唯一。
作为生命形式之一,人和树叶并无二致,当然死后的人和干枯的叶也无二致。不过人是复杂感情之物,需要感情寄托之地。这些仪式无论多么复杂或简单,全由生者决定,完全按其心灵寄托的需要。死者无参与权,根本就无干系。无论一个人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指点江山的权势,他的心灵之绳还是系在老家某个角落的老屋,灵魂的安放地依然是祖先的坟地,也就是叶落归根处。
近几年,这种对祖宗的追思似乎有了些盲从或赶时髦色彩。这天不扫墓或祭祀先烈感觉不对或不入时,给不方便者心里造成负面影响,也有各种各样的奇葩发明创造诞生,有人掏钱请人去给祖先默哀一定时间,有人把宴席搬到坟地吃喝几天几夜,醉倒为止,有人把赌场移到坟头狂赌几把,有的还点着山火,上百亩树林瞬间化为灰烬,不一而论。暴富起来的国人处于亢奋状态,啥身子都能出,啥法子都敢想,只要能炫耀,时髦,祖先神灵们都随心摆布。
人的体力有限,灵魂更爱疲惫,灵魂需要暂歇或稍息后才能继续发力。中国人现在承认这个事实,开始关照自己的灵魂,是一个古老民族又向文明的回归,也是进步的表现,是好事。 让传统节日回归其本质的文化含义,传承一个民族的身份烙印,而不要成一场场掀起的政治和时髦风潮,追风带不来灵魂的安然和焕发,反而让人更累,心窒息。何时祭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人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