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浮圖〉/ 澤榆(新加坡)
一條街道是從一群人開始老起的
直到她變得危險,容易塌下時光
直到她,只能兜售給草木與碎石
浮雕裡的虎豹吃過許多
行業的夕陽,變得淡瘦
窄巷只剩貓狗還在撿拾
歷史的碎光,以作傳家
從灰燼裡燒起,慢去的關節
再以回春的漆撐起妳的房樑
笑與淚,在木板間吱呀著時間
一扇門打開一次劃漿
循香而往,雅與俗的流動
旅人點起今日的燈,亮起昨天
手機螢幕浮出古樸氣味
一切突然沉默如黑白
磚瓦縫隙開始起上世紀的風
演奏不同年代的聲光
也許成為街心,才能感受漩渦
往後輕踩的每一步石板
都有青苔的唱和,由他們
撰寫悠遠黎明的足跡
也許時代偶爾讓人滑倒
但她依舊耐心坐在無光廢墟
浸泡風雨,默默長出新的方向
一條街道因住進更年輕的眼睛
而年輕。她的光與影被拆合
重組成新的緣分。也許她根本
沒有年紀。也許她根本存在
於時間之外。也許她就是根本

〈龜心〉/ 澤榆
我曾將一隻龜放回大海,牠後來長成一座島。在我死後,仍馱著指紋前進,手指溫度與海水交合,環繞成洋流。
以不褪色的墨汁,在牠背上寫過。一個「愛」字,是溫柔的咒。已無法預知它後來的模樣。也許是機場;也許是熱帶雨林;也許是我的博物館。又或,所有地域早被劃分好,只是等著歲月的拉拔。
思念時,整座城市會很接近雲層。多雨,很多人事物就從邊緣掉落。尾巴總記得初岸的方向。嘴巴想咬碎太陽,嘗試將我與遠古一同吐出來。掙扎一陣,又回歸沉沒。太念舊,有時是一場浩劫。
我想牠忘了那盆火。只記得我如水眼神。也曾想過以牠占卜未來,但最終選擇了另一種,慢慢的裂開。其實牠只要縮得夠深,就能看見我的遺骸。但牠總是,太勇敢。

作者簡介:鄭澤榆,馬來西亞人,現於新加坡工作。一開始為隱藏情感而寫這種名為「詩」的文體,後來竟成堅持最久的事。正尋找著生命和詩的流動性。現為子午線詩刊以及野薑花雅集網路平台版主。作品散見於新馬台各地詩刊報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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