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是人间最美四月天

                文/郑素芳

    每个人在孩子出生之前，都会想象自己的孩子，她（他）长什么样子？以后她（他）会活出什么样子？

    我们出生以后的样子是不是父母想象的样子？我们长大了以后是不是活成了他们希望的样子？我们的现实与他们希望的样子的差距在哪里呢？我们真的活成了父母希望的样子还是我们与他们希望的样子背道而驰了呢？

     1976年2月，我出生在凤翔一个名叫“卧龙”的小村庄。因为是爷爷的长孙，爸爸的长女，我的出世给这个还不太贫穷的一家带来了欣喜。不幸的是，妈妈摔了一跤导致了我的早产，出生后我的身体非常娇小、孱弱。因为奶水不够，也因为奶奶多少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我几乎是家里用糖水泡馍喂懂事的（当时很多家庭还买不到糖，吃不起白模呢）！3年后有了弟弟，我的家庭地位退居第二。我是女孩，就得处处让着小弟。上学后，我得做完作业还要辅导小弟。12岁那年，爸爸带我一个人来县城上初中，因为学校距离爸爸的单位比较远，我学会了骑自行车，虽然因为个头小，坐在加重自行车的座位上，脚够不着踏板，骑在横梁上又怕磨破了裤裆，所以就蹬三轮，也因此不知摔过了多少个跟头。爸爸不会做饭，每天上下学我不是去单位的食堂吃就是跟着一个筒子楼的叔叔阿姨学做饭。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中我读完了初中。那一阵子，我有时背地里偷偷的哭，我觉得爸妈不爱我，爸爸为什么会对别人的孩子和蔼慈祥，对我却常常板着一个冷面孔呢？为何弟弟有家人的呵护疼爱，而我就那么辛苦呢？

     想不明白的我到了关键时刻，上高中还是上技校？在激烈的争论声里我不知所措地跑出了家门。偷偷藏在爷爷隔间屋子的桌子底下，听到了他们的家庭会议内容。奶奶的观点是一个女孩子，迟早是要嫁給别人，念那么多书能顶什么用？管吃还是管喝？妈妈保持中立。爷爷说他爱这个孙女，懂事孝顺，知道疼人，应该听从孩子的意愿。最后爸爸说，这个女儿看似柔弱其实是个倔强坚韧，有责任和担当的孩子，他不求我以后干成什么大事，只是希望我多学点知识和本事，他和我妈所受的磨难让我不要再受就行。听到这一刻，我泪流满面。原来爸爸是爱我的，他也是最懂我的那一个人。他的爱藏得那么深，看似严肃的面孔后面却有一颗疼我的心。

      这些年我见证了我的家在爸妈辛苦的劳作下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爸爸为了激励我和弟弟，除了上班工作，还自学了高中、大学所有的课程，尤其是英语，看着他注解在英语单词后面的汉语发音，我还曾经偷偷地讥笑。而妈妈为了不影响我学习，忤逆奶奶的说教，不让我做针线活，做女工。原来是我不懂得体谅，不懂得珍惜他们的这份爱。从桌子底下钻出，我跑到他们跟前说，我决定了，上卫校。这样第一我可以学有一技之长；第二我可以用我所学的知识照顾我身边所有的人，为他们减轻病痛；第三我可以早早工作，挣得一份工资来减轻家里的负担，并且还可以养活我自己。就这样，我平生第一次真正离开父母，考入了我想要的学校。

     卫校三年毕业后我参加了工作，在县医院这个天地里，使我们的父女关系多了一层同事关系。

     参加工作的第一个月，我颤抖着手把挣到的第一份工资，给爸爸买了在当时来说非常洋气的一件纯羊毛衫（而这件羊毛衫伴随了爸爸将近20年寒冬）。我从不主动出去玩，却将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工作上。因为是职工子女，在当时制度不够严厉的年代，我跟着儿科的大夫看病、护士扎头皮针，跟着妇科主任做剖腹产，跟着外科主任开颅、切阑尾，给伤口换药。跟着内科大夫开处方、写病历、做腰穿，跟着护士输液、插胃管、导尿和灌肠。我的热情成了病人眼里的天使，全家人眼中的骄傲。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到一年，人生第一次我开始收到了鲜花，人生第一次有人给我买蛋糕过生日，人生第一次我被包场学跳了第一个舞蹈，众目睽睽下我第一次听到了专为我而唱的情歌。这么多年所有伪装的坚强，在那么多个第一次中沦陷，原来做公主的感觉这么美妙，我不顾亲朋好友所有人的反对，义无反顾要嫁给这个俘获了我芳心的男孩。但遭遇了全家人的反对。记忆中这是家里第二次会议，我跪在全家人的面前发誓，不管将来过得好坏，是否幸福，我绝不后悔，这条路我爬也要走完。时间荏苒，将近五年爸爸从未和我多说过一句话。再后来，随着儿子上幼儿园，小学没人接送，爸爸才又一次走进了我的生活。看着爸爸背过我洋溢在脸上的慈爱，我又一次泪流满面。近几年，自己的生活过成了一地鸡毛。虽然日子渐好，但当初所看重的老公优点全变成了缺点，我逐渐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谈笑，自卑和不自信时常伴随着我。

      突然有一天，爸妈蹒跚的背影，满头的白发以及脸上的皱纹让我不知所措。我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爸妈有一天还会变老？就在昨天他们还都好像年轻并且无所不能，今天怎么了？家里不再像以前那么干净，为什么反应那么慢，忘东忘西？为什么变得那么爱唠叨，爱吃煮的烂烂的食物？为什么那么多我记忆中的习惯未曾留意。在我心中，父母总是“强势”的一方，我反抗、争论、摔门而走，却好像都无力抵抗。如今，当我可以长大到可以和父母平起平坐的年纪，我的父母已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要看我脸色了？而且在我面前变得小心翼翼了？从何时开始，父母已经不再逼着我，做我不喜欢的事了，就连对我的好，都变得小心谨慎，生怕惹得我不开心。不知从何时开始，父母变得唯唯诺诺，担心打扰我们的生活，害怕惹起我们的厌烦而无限委屈自己，自己的事情全都自己做，就连病了，都尽量不愿给我们添麻烦。家里大小事情，他们都开始下意识地和我商量，问我的意见，遵循我的意见。就连前段时间妈妈住院，本来一碗米饭我看她好像吃不完，就想端过来，但妈妈却硬是将那一碗吃完，事后我才知道妈妈怕倒了可惜，别人笑话，更害怕她吃过的碗筷怕我嫌弃，为了不浪费，干脆全吃完。那一刻，看着父母脸上的谨慎落寞，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蛋，很心酸……

      世界上有些事需要等待，比如上班的公交，中午的外卖，但也有很多事经不起等待，缤纷绚烂的烟火，快速老去的父母。不要以为来日方长，从来只有爱一天，赚一天。仔细想想，何为父母？我想他们就是世上那唯有的两个，你敢心安理得地对着大吼大叫的人。有句话大概是：越是血肉相连的人，越是敢伤的深。而我亏欠他们的太多太多。虽然常挂在他们嘴上的是“你们好好忙你们的，不用操心我们，等哪天我们实在走不动的时候，我们会跟你说，可是目前为止，你们给我说过几次？好像从来没有。想起前天晚上，在我帮老妈老爸洗脚的时候，我分明看出他们开心的不得了，爸爸虽然只是简单的笑着，但浅浅的眼窝里藏着满满的爱意和欣慰。人常说，孝子床前一碗水，胜过坟前万堆灰。生而为人，怎能辜负？你们陪我长大，我陪你们变老。因为只有这样，才人间值得。 

作者简介：

郑素芳，在凤翔区医院从事临床护理工作。有一颗热爱文学艺术的心，曾在网络空间上发表文字。始终铭记只有努力面对生活，心存感恩，再黑暗的地方也会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