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胸豁达融恩怨 巧言令色是小人
朋友们好!欢迎大家再次来到冷梦良《论语通俗解读》讲堂。
【原文5·22】 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这一章,据说是孔子晚年周游列国在陈国接到鲁国执政大夫季康子欲召冉求回去协助办理政务时所说的。若是,则这一章就既可以看成是孔子通过对前面十几位弟子和政坛风云人物的评价后对弟子们学业修养的总体评价,同时又可与以下三章内容联系起来,看成是孔子对弟子们的忠告和嘱咐。由此,我们就可以再次领略到《论语》在编排上的匠心所在!
我们把这四章内容联系起来,就能设想成这样一个故事情景:
孔子带领众弟子在陈国游学,忽然接到鲁国召冉求回国执政的消息,很是兴奋和激动,就对冉求说:
“小子,你快回去吧!去担当大任,实现自己的抱负吧!”“归与”的“与”是叹词,“归与!归与!”就是一个表示惊讶、兴奋的句式。
为什么孔子会感到兴奋、激动呢?因为这是弟子大展宏图,在治国的实践中弘扬仁道的一次机会。同时,他告诫冉求:
“你们这些弟子,满怀豪情,志向远大,文彩也不错,谈论起天下事来,头头是道,但却往往会将天下事看得太过简单,在实际中,一旦遇到具体问题,就难免会轻率急躁,不知如何取舍、仲裁了。”
“吾党之小子”就是:“我门下的这些弟子”的意思;“狂简”:志向远大但行为粗率简单之意;斐然:即有文彩的样子。“裁”:即裁剪,引申为取舍之意。

孔子的这番忠告,就象在说现在刚从大学毕业即将步入社会的青年,满怀豪情,对未来充满憧憬,虽然满腹经纶,但却实践不足,对社会的认识肤浅,对事物的认识太过简单,这就需要在实践中锤炼,在实践中去消融、升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使理论与实践有机结合起来,达到成熟。
那么,在实践中,在处理具体的人事时,又该注意些什么呢?孔子就用具体实例告诫弟子,要把握两个原则:一个是心胸要宽广豁达,要善于包容,善于融化恩怨;二是要正直,做到表里如一,不可虚伪矫情。
【原文5·23】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
伯夷、叔齐:殷朝末年孤竹君的两个儿子。孤竹君死后,二人互相让位,都逃到周文王那里。周武王起兵伐纣,他们认为这是以臣弑君,是不忠不孝的行为,曾加以阻拦。周灭商统一天下后,他们以吃周朝的粮食为耻,逃进深山中以野草充饥,饿死在首阳山中。
“伯夷叔齐不念旧恶”传统的解释是说,伯夷、叔齐认为周武王伐纣是“以暴易暴”,他们反对殷纣王的恶行,但又认为武王伐纣是以下犯上的悖逆行为,因此,他们在武王起兵的关键时刻,不因殷纣王的恶行而忘记与殷纣王的君臣之义和臣子之责,挺身而出,阻拦武王伐纣。“恶”是指殷纣王的恶行。
这样的解释实在有些牵强附会,值得进一步商讨。我们知道,孔子是支持武王伐纣的,认为武王伐纣是“顺天命”的革命行动,殷纣王因为丧德,已失去了君王的资格而成为了一个“独夫”,武王伐纣是驱逐了一个独夫而不是以下犯上的悖逆行为。从这一立场出发,孔子岂能赞扬伯夷叔齐对殷纣王的态度?如果肯定了伯夷叔齐,岂不是将周武王放在了“大逆不道”的位置上?这显然是不对的。
那么,这个“恶”究竟是指什么呢?我们有必要来推敲一下此“二子让位,逃奔周文王”这一流传千古的故事背后所隐藏的“故事”。按照正统的说法,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孤竹君有三个儿子,按照世袭制,其死后君位应由长子伯夷继承,但伯夷认为弟弟叔齐比自己更具治国才能,于是要将君位让与叔齐,而弟弟叔齐认为哥哥伯夷仁德应当继承君位,于是二人推让,为让对方继承君位,都先后逃到了周文王那里。还有一种说法是孤竹君在临终时,想把君位传给小儿子叔齐,但叔齐坚决不受,一定要哥哥继承。于是,在孤竹君死后,伯夷为让弟弟继承君位就逃到周文王那里去了,目的就是为弟弟承继君位扫清障碍,而弟弟叔齐也为让哥哥继承君位逃到周文王那里了。最后,君位便由老二继承了。无论哪一种版本,其实都值得推敲:首先是按照传统文化精神,子承父业不仅天经地义,而且是孝道的要求,以伯夷的德行才具没有理由不继承君位;二是,两人为让君位弃国而逃,实乃是“取小义而舍大义”,即按现在的说法,是为二人之“私义”而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的不负责任做法,何值提倡?三是,如果孤竹君临终违背世袭制有将君位传小不传大的旨意,那么,这其中就必有隐情——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其中一定存在复杂的宫廷权力斗争,伯夷叔齐之间也一定存在矛盾,至少有误会。因此,此二人的弃国而逃,就很有可能是形势的被迫,并非就是“谦让”。所以,这个故事,很可能是被美化了的故事而并非就是历史的真相。但是,二人逃到周文王那里后,作为殷纣王的臣子,在周武王起兵伐纣,涉及国家存亡的关键时刻,却能放弃前嫌,团结一致阻止武王伐纣,并最后在武王伐纣成功后,宁死不食周粟,饿死在首阳山上,保持了一个臣子的气节。
据此分析,“不念旧恶”的“恶”就应当指伯夷、叔齐他们两人之间积怨。孔子就是用伯夷、叔齐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记旧怨而齐心协力的事例来教诲弟子为人处事应有的态度,告诉弟子,“怨是用希”的道理,即:只要能真心做到不把与别人的积怨放在心上而记恨他,那么,积怨就会慢慢消减、消失,就能消融矛盾,化敌为友了。(“希”同“稀”,减少的意思。)这就是说,为人处事,心胸要宽广、豁达,要能容得下矛盾和积怨,用真心去消融化解恩怨,而不能把恩怨积在心间,更不能因恩怨而舍大义。

孔子的这一番教诲实在是语重心长!在外交上,如果一个国家总是把与别国过去的恩怨记在心间,始终仇视曾经与其有过争端乃至战争的国家,那么,这个国家的外交就会走向死胡同。因此,放弃前嫌、和平共处作为一个外交原则对于一个谋求发展的开放型国家极为重要。当然,放弃前嫌并不是要忘记历史,忘记曾经的耻辱,而是要从中汲取教训,并不是要把仇恨埋在心间。
在政治上和个人生活中也是如此。我们看有些人与人相处,心理总是阴暗的,总是把过去的一些不愉快刻骨铭记在心,很难与人坦诚相交;有些夫妻,关系总是不能融洽和谐,常常会因为一些琐碎事争吵不休,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能做到“不念旧恶”,常常把对方以前的过错、对待自己不对的地方等等记在心上,挂在嘴边,把“我忘不了你以前对我如何如何”、“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致死忘不了”等等当做口头谈,这是很伤感情的。试想,如果夫妻之间,不能用爱去消融化解误会,不能谅解、包容对方的做法乃至过错,铭记在心的不是对方的好而是对方的坏,一旦发生矛盾,“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而不向对方妥协,也不接受对方的妥协,这样的处事态度和方法,怎么能够营造出相亲相爱的幸福呢?有一句名言讲得好,说“家庭是讲爱的地方而不是讲理的地方”,讲爱,就要“不念旧恶”,所以,孔子的这一句话,确实是一条为人处事的忠告。
【原文5·24 】子曰:“孰谓微生高直?或乞醯焉,乞诸其邻而与之。”
微生高,孔子弟子,春秋鲁人。当时人都说他为人爽直、坦率。但孔子说却认为微生高的一些做法过头了,算不上一个真正直爽、坦率的人。他举了一个例子,说:有人向他要一杯醋,(醯:音xī,即醋)他自己本来没有,但却不直说,而是到别家去要一杯醋交给这个要醋的人。孔子认为这种做法表面上看来很讲义气,但实际上是不够坦率的表现。你有就借给人家,没有,就坦率地告诉人家自己没有,好让人家自己到别家去借。因为醋这种生活必需品在普通百姓人家中并不是一个很奇缺的东西,左右邻舍都是能要的,你恰好没有了,人家完全可以到别家去借到,何必要难为你去替人借呢?你这样做,卖了一个好大的面子,无非是想证明你的“热心、义气”而叫人感动罢了,但为这么个小事就这样,实在显得有些虚伪矫情了。所以,孔子认为此人算不上一个真正直爽坦率的人。当然,这和想办法帮助朋友解决困难是两回事。

【原文5·25 】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左丘明是春秋末期鲁国人,是中国传统史学的创始人,有《左氏春秋》和《国语》两部史学巨著。孔子对左丘明很崇敬,将《左传》列为重要的儒家经典著作。
“巧言令色”就是花言巧语并装出一副讨人喜欢的脸色的意思;“足恭”即两只脚做出恭敬逢迎的姿态来讨好别人,指过分恭敬之意。这一章的意思很明白,翻译过来就是:
孔子说:“花言巧语,装出一副讨人喜欢的脸色,摆出逢迎的姿式,低三下四地恭敬别人,左丘明认为这种人可耻,我也认为可耻。明明对人有怨恨却把怨恨深深暗藏在心底里而表面上却能装出十分友好的样子,这种人,左丘明认为可耻,我也认为可耻。”
现实中,这样的人不仅可恶,而且阴险,确实是非常可耻的小人。孔子告诫弟子,做人要正直、坦率、诚实,不要口是心非、表里不一。这既是孔子对弟子人格修养的基本要求,同时也是忠告弟子,要警惕小人,善于识别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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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史永峰,笔名冷梦良,职业警察。陕西省孔子学会会员、中国孔子基金会宝鸡孔子学堂客座讲师、宝鸡市孔子研究会副秘书长,宝鸡市传统文化促进会理事、讲师团讲师,宝鸡市作协会员、宝鸡市文学创作学会副秘书长、宝鸡市杂文散文家协会会员。出版有著作《论语通俗解读》及杂文集《阿Q重返人间》。 《论语通俗解读》是史永峰先生呕十年之力撰写的一部集学术性丶文学性于一体,兼有一定史学价值的学术著作,由《团结出版社》正式出版,有精装和平装两种。该书突破了传统以来对《论语》一章一条孤立注解阐释的陈式,既全面系统地阐述了孔子的社会理想、政治主张和仁道学说,又生动活泼地再现了春秋社会变革时期惊心动魄、波澜壮阔的历史画面。受到了我国著名学者刘学智先生等专家学者的高度评价和社会各界的普遍好评,被认为“既是一部严谨的学术著作,又是一部优美的文学著作,兼有一定的史学价值,有很强的可读性、耐读性和趣味性。”目前己被国家图书馆、北京大学、浙江大学、复旦大学、厦门大学、山东大学、陕西省图书馆、西北大学丶长安大学丶宁波大学等高校图书馆珍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