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子怨
文/耿庆祥

大婶半月没回家。今天回家,手里拿着钥匙,却怎么也打不开街门上的锁。细看才发现,原来儿子偷偷换了一把新锁。这是怎么了,不让娘进家,难道不要娘了呀。

大婶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这房子是你爸你妈口里省肚里俭,一滴汗水摔八瓣盖起来的,如今你咋就娶了媳妇忘了娘,把娘挡在大街上?大婶越想越来气,家是我的家,你不让进,我非进不可,看你能把老娘怎样!
大婶有办法,大婶从邻居老李家爬梯子上房,进了自家的院子。进不去生气,进去了气炸肺。不光街门换了锁,大婶住的西厢房也换了锁,不光换了锁,大婶睡的床,用的柜,统统当垃圾扔进了南廈子。从窗口往里瞧,自己蜗居十年的小房子,已经改造成了厨房。这是拆娘的窝,断娘的后路哇。常言说的好,孩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贫,我的儿,你还不如一条狗啊!

大婶的丈夫生前任派出所所长,人实在,好唱酒,喝了酒好误事,不光误公事,还误了自己的前程。升不升官事小,一次酒驾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大婶从企业退休后,主动让出堂屋给儿子住,自己在一间厢房栖身。儿子儿媳上班,孙子孙女住校,家里剩下大婶一个人,空房冷屋,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活了大半辈子,现在才懂得什么叫“度日如年”。

大婶开始去公园做健身操,不久认识一个姓马的孤老头,两个人很投缘,一见如故,决定牵手搭档,共度晚年。大婶也不是任性之人,先跟儿子儿媳商量,谁料碰了一鼻子灰。儿子说都半截入土的人了,就别给孩子们丢人现眼了。大婶不甘心,又拜托邻居老李去说服儿子,结果还是白费口舌。

追求幸福生活不是青年人的专利,老年人也有这个权利。大婶越想越伤心,我的事难道还要看儿子的脸色?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她心一横,脚一跺,卷铺盖走人,跟老马住在一起。
不料出门容易进门难。这不,离家才半个月,娘想孩子们,要回家看看,却进不了门。你们咋就这么绝情呢?娘掏心掏肺地亲你们,你们都不为娘想想?

想到伤心处,大婶忍不住嚎啕大哭,一气之下,把儿子北屋的两个棉门帘扯下来,点火给烧了。火未熄,儿子回来了,气头上打了娘两巴掌,娘哭着跑出家门。

血缘亲,难离分,打断骨头连着筋。转眼半年过去,冬去夏来,学校放了暑假,大婶想回家看看孩子们。母子关系已经闹僵,回家前要问问儿子答应不答应,不然万一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的事,岂不叫旁人看笑话。
大婶又找到邻居老李,老李不愿接这块“烫手山芋”,怎奈大婶死求百赖,实在驳不开面子,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大婶没有等来老李的好消息,却等来儿子的晴天霹雳。儿子找进老马家,把两张“脱离母子关系”的文书往桌上一甩,让娘在上面签字划押。只见上面写道:娘出墙,不认娘,生不养,死不葬……字没看完,大婶的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儿子看到娘的嘴角在抽搐,拿笔的手在颤抖。她艰难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名字上摁下一个鲜红的指印。大婶感到名字上那片红,是自己心里滴下的血!
第二天大婶跟老马领回订婚证书。

第三天,儿子下班的路上,看见娘挽着老马的手笑容满面的从银行出来,他突然起了疑心。回家后给银行一个熟人打电话询问情况,得到的回答是:大婶有80万存款,今天全部转到老马名下。

如五雷轰顶,儿子顿时傻了眼,他突然举起巴掌,狠狠地打在媳妇的脸上……


作者简介:耿庆祥,昵称秋山红叶,退休职员,赵县作协会员。业余时间喜欢写作散文小说,作品散见于报纸杂志和网络,偶有作品获奖或选编入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