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五首）于振海

之一，在雪天寻找卖点
 
漫天飞雪的暮色中，街头的商人
在寻找卖点。那位站在交警岗楼前的
菜农，守着半亩地里的果实
这红薯仍是黑土地的睾丸
这早熟的玉米，天生的红胡须
没有染色，虽冻得咬牙切齿
也不愿表白
 
她不像身边的博物馆
一张门票炒到二百元，因为那里
陈列的妃子，有一件纯蚕丝的衣裳
历经八百年风霜，依然面如桃花
也不像争创票房价值的电影
一年四季都暖意融融
那些上位与捞金的女人
都穿了一步裙，市井的关卡
都亮了绿灯
 
菜农瞬间就有了，红鼻子雪帽子
卖过好值钱的可怜，正在逐日跌价
只有那在泥巴中，偷着向阳光伸展的
果蔬，阅行人而识心之善恶，能猜得出
今晚能在哪家餐桌上，做客
 
 
之二，去城南旧事品《王猴驾到》
 
老菜谱上的珍品都嚼厌了，那么
去年新开业的《城南旧事》，品那道
《王猴驾到》的大菜。大圆桌的当中
那只来名山擒来的猴子
头颅已被开了天窗
头上蒙了一块中国红绸缎
怕它看到，刀叉伸来时
颤抖、晕厥，或咬人的手
 
虽能读懂半坡村的石器文字
以后几千年的光鲜与伟大之皆是黑瞎子熊的编造
蒙上双眼也好，一看就呕吐
 
推杯换盏，高升丶发财丶保佑祝贺声声
第一口，当让主宾享用。那自称真龙天子传人的贵客，日理万机，
需用老祖宗的大脑，补一下智慧，才能够，行恶而不露天机才能屠刀出手，生灵倒下，吹鼓手的吹捧，才能令上苍可信

 美味下咽，都得了不可名状的灵气
都得了魔法一样，高升，再升
直到头撞天庭，会垂直着以加速模式
坠向地狱
 
 
之三，“野兽主义”画派病毒传染了东方
 
一桶油漆泼了出去
众多暗处的细菌都鲜活而上
百年前的巴黎风情冲破伦理
病菌得到了同情与宠爱
变态、癔症，世界末日来临预言
人情的维系割去脐带
露出长长的尾巴者，可以主宰众人
巴黎成为世界级会所
是因为，野兽已梦想成真
 
巴黎香水，吹到东方某座海滨都市
香气散尽，只剩下被浸泡过的躯体
器官在展览，在赌博，在与权力交易，一座城有了新款货币
 
在文明城的名胜古迹，在崛起的幸福指数中
我遇到了生命沦为工具的人们
行走者的目光里
折射出对于金钱、权力、美色的膜拜的阳光

沿着一条柏油马路
向猿人进化的来路走去
野兽的凶猛、残忍、狡狤，正在模仿期
菩提代替魔鬼去拥抱，
血缘正宗的后代
 
 
之四，手握金银库密码的丐帮
 
不固定那块肌肉，从牛仔裤的
洞里露出。黑眼睛中奔忙人群
好像都身份不明，暗藏杀机
闯荡都市，面部的地域特征
已被风吹的乱七八糟
 
老家的蜘蛛网，是亲情的雷达
捕捉不到，这群氓流的去处
他们只是找个好背景合影
传到网上告尉亲人，在天涯，在淘金
在做高老大的保镖
 
其实他们，只在八万里网络中飞檐走壁
只记住信息团伙的接头暗号
有与流浪狗命运，赌运气的蛮劲
便获得了捞金的筹码
 
在高手设下的陷阱里，出生入死
只要有招兵买马的胆量，有高明的骗术
就有投奔梁山的弟兄
今天的江湖，谁有偷天换日的胆量
谁就可坐头一把交椅
 
眼看着，身上的窟窿越来越多
露出来的肌肉那么迷人
兴致来了，一个口哨，呼来劳斯莱斯
庞大的车队，如卡达菲总统
要涉河流，翻巫山，回故里看看

老父亲已将明月，守成一堆白骨，只能向毛发脱落的老狗，
喊一声干爹
 
 
之五，不要揭穿那些油头粉面的人
 
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公文书夹在腋下，那笑那语气那手势
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去街头、穿上有杀气的制服
仿佛外来人混温饱，是偷盗阳光与氧气丶
 
偏僻山区里的方言土语
与官腔融汇，总是别扭
这些因吃野菜而变大的嘴巴
多是酷似山里的母亲
家谱菜单，往前翻三辈子
有些差事，总是被删去
而且不光彩的死者，总被瘟疫代替
在争官夺利的路上挣扎
腿呈罗圈形状，也不容易
 
不要让那些大嘴的乌鸦，说出真相
他的父亲就在外环路清扫
落叶，她的母亲总是偷偷
进城，为更高的人家
洗刷马桶
 
要多给一些同情。要做高人一等的动物，不只耍晃好尾巴，还要露出牙齿。
那个傍晚，他溜进小酒馆
，饮河水酿的白酒，喝醉了，流泪了，
如找不到回家路的，羔羊

2O21年4月29日笔于观海楼

于振海，沂蒙山人，诗人、艺术评论家，兼新闻媒体采编。已出版《阳光照亮母亲河》、《文明的图腾与终结》等诗集，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齐鲁文化之星，省文联主管山东品牌文化促进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