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得江山助 论以象律传
一一读韩陈其两部诗集感言
▓ 祝诚
韩陈其诗歌集
中国人民大学韩陈其教授,是饮誉海内外的著名汉语言文字学家。他在语言文字学的广阔领域纵横捭阖、探幽索微四十余年,成果卓著。与此逻辑思维同步并行,他又在其独创的“言意象观照”理论指导下,运用”象思维”创作新格律诗,先后奉献出《韩诗三百首》《韩陈其诗歌集》两部诗集,引起学术界与诗歌界广泛而热烈的反响。正如其所言:“余为兢兢书匠,亦为萌萌诗人”(见《韩陈其诗歌集•诗序》,以下简称《韩诗序》)。当语言学家遇到了诗歌达人,将揭示出哪些科学的真谛?又将碰撞出哪些诗歌艺术的奥秘呢?这令人既仰慕又好奇。今捧读、吟哦一番,深有感悟,获益匪浅,遂作此文,略抒管见。
众所周知,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而诗歌,又是文学中最讲究语言的艺术。它最富有形象性,最重形式感,最具音乐美。而语言的基本特征,不外乎“音、形、义”三维。因此,最讲究语言之美的汉语诗歌在这三方面自应最追求音律美、形律美和义律美。
韩陈其教授的这两部诗集,正如二书书名副题所示,是”言意象观照中的原创中国诗歌”。他以首创性、系统性和独特性的“言、意、象”新概念,提出了一个”汉语言意象诗歌创作系统”,并运用观象、取象、立象开展创作,提出新格律诗创作的“五体、五律”(齐正体、齐正律;宽骚体、宽骚律;宽韵体、宽韵律;宽对体、宽对律;宽异体、宽异律),创作了近千首富有自家面貌的诗词作品。其诗作传承诗骚赋传统,富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故而生动地体现了汉语言文字的音律美、形律美与义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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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韩诗与韩诗论有明确的音律美追求。主要表现在:
一是韵律的适度放宽上。具体而言,指韵脚的选择与选位,鼓励押韵以宽大为怀。古人的韵文创作,从格律诗的押平声韵,到词曲的平仄通押,直至曲艺的押十三辙,是一个渐次放宽韵部的走向。韩诗论把握其发展大势,既有律又破旧律,适当解放韵律限制。既可押平声韵,也可四声通押;既可一韵到底,也可任意换韵;既可异字为韵,也可同字为韵;既可双句为韵,也可单句为韵。这样,就能在确保诗思自由放飞的同时,充分展示其韵律美。所以,我们阅读、吟诵韩诗,真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累累不断如贯珠的韵律美享受。
二是叠合《诗经》两个四言句而在其中间加入《楚辞》的习惯性语气词和助词“兮”和“之”而构成韩氏宽骚体的九言句式。这是直接传承“诗、骚”句式并合而为一的创新之举。而这“兮”字和“之”字,其作用不可小觑(详见韩陈其《言意象观照:释“之”》,香港中国语文学会《语文建设通讯》第123期,2021年3月),它不仅仅是为了舒缓语气、承接前言与后语,而且藉此形成了固定的音律,使诗句表现出节奏美、回环美与和谐美,体现了韩氏新格律的一种音律美。如《星云昆仑》诗:
“宽骚长怀/兮/离离乾坤,
星歌云梦/之/生生昆仑。
流霞飞虹/兮/丝丝春旸,
龙埂铁瓮/之/依依京江。
高天叠彩/兮/炎炎华夏,
红尘染星/之/亲亲人家。
瀛海微澜/兮/悠悠清湖,
光华缤纷/之/遒遒天都!”
诗句“兮”“之”相间出,体现出十分显豁的节奏美、回环美与和谐美,从而体现了韩氏新格律诗的音律美。 三是注重用词组音节(即音步),形成新格律诗的音律节奏。这一做法,好些提倡新格律诗的诗人均有所运用。诗人臧克家就曾提出:新诗应有“鲜明和谐的节奏,自然有序的韵式。”(见周仲器、周渡《中国新格律诗史论》题词)请看韩陈其的《京江水思》诗:
“东南/西北/天下/水,
无如/原乡/清滑/水。
东风/西吹/桃花/面,
幸运/同饮/一江/水。
南水/北调/三千/里,
京华/可饮/长江/水。
迢迢/递递/相思/路,
甜甜/淡淡/长江/水。
一杯/香茶/迎/远客,
诸君/漫品/故乡/水。”
全诗十句,前八句词组节拍(音步)两两对应,节奏感十分明显,音律感十分强烈。韩诗可贵的是,有意在末二句末三字之词组节拍处特地发生变异。这犹如歌曲尾声,为构成音律之高潮, 特地体现出与前面音律有同异变化之妙。所以,末二句之音节变成“迎/远客”(一/二)与“故乡/水”(二/一)。这一音律安排几乎成了韩诗音节收尾的一个规律,如《青春无痕》诗之末二句:
“江天/大演/沧桑/变,
歌舞/万方/唯/天真。”
又如《云歌大风》诗之末二句:
“喜逢/锦绣/花/春秋,
风雨/过后/霓虹/情。”
再如《芳菲天涯》诗之末二句:
“芳菲/思源/满天/霞,
一任/万里/尽/春风。”
这就创造了同异变幻而又有规律可寻的音律美。
四是毅然淡化平仄。因节律美已有词组节拍显示,因此原本就吃力而不讨好的以平仄显示节律美的做法就完全可以淡出了。何况古人发音之“四声”为“平、上、去、入”,而今人发音之“四声”为“阴、阳、上、去”,即古入声今已消失,而古平声业已分为阴平、阳平,形成“入派三声,平分阴阳”的结果。如依然按照古人发现的“四声”分平仄两类照办不变,并遵从古人的平仄声律要求,显然不合今人的发声规律,有胶柱鼓瑟、削足适履、刻舟求剑的泥古之嫌。所以韩诗论指出:平仄之声律,“因为入声消失而显得毫无意义”。这个结论十分果断。因为即使把平仄概念引入新诗语言运用,它所产生的节律感、音乐美也相当淡薄与有限,却反而大大束缚了诗思的纵情翱翔。众所周知,在明代戏曲史上就有过临川派与吴江派之争,即汤沈之争。我们无意在此评骘双方的对错优劣。但汤显祖所说“不妨拗折天下人嗓子”的观点,正好反映出过苛的音律对作者思想感情的束缚达到何等严重程度。所以,毛泽东同志早就说过,旧体诗“束缚思想”,想必也是就此发表的感受。因此,韩诗论提出淡化平仄的主张,是符合今人发声现状的,是权衡利弊得失的结果,是切合当代人创作诗歌的明智主张、利好之举。韩陈其为此制订了《现代诗韵与平水韵对照表》,提供了押韵标准。现在国家语委又有《中华通韵》问世以俾习用。而韩论宽韵的提出,可谓不约而同又殊途同归。想当年,沈约提出作诗“八病”说,终因束缚情思而遭抛弃,正是历史的必然。而“五四”以后的新诗,大多又全无音律可寻,无形式加以规范,顿使诗味尽失。韩诗论的提出,正是对新诗的救赎与对音律的回归,显示了智者的勇气与诗人的激情。
自然,“四声”去留问题,是对一种语言艺术的取舍与否,诗人尽可自行选择决定。但是,不宜将是否运用“平仄”作为诗作好坏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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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韩诗与韩诗论也有明确的形律美追求。主要表现在:
一是守正创新,正面提出“齐正体、齐正律”。韩陈其痛切陈词:“汉语现代诗,在某种意义上似乎走到了一个无拘无束的极端:几乎完全没有章法,几乎完全没有诗法,几乎完全没有规制而随心所欲,丧失了作为汉语诗歌存在的基本形式条件!”(《韩诗序》)针对如此状况,他正面提出了齐正体,创建了齐正律。并强调指出:“这是汉语诗歌的基础形式新格律。”以此奠定了新格律诗的“基础形式”。这一诗体、诗律,源自汉语一字一音、字体齐整方正的特点。所以他说:“汉语诗歌的齐正律或者说是方正律,是由汉语语音结构特点尤其是汉字的齐正方正的特点而决定的。”(《韩诗序》)为了明白这一点,我们经历了百年曲折。回想“五四运动”倡导新文化,“打倒孔家店”,其分店的旧格律诗词自然也在扫荡之列,致使倒脏水也倒掉了婴儿,于是新诗登上文坛时毫无格律可言。反而丢弃了“民族唱法”,摹拟起“美声唱法”,请来了西方“女神”,“尝试”着创作新诗。在无格律、无形式可言的创作中,逐渐迷失了诗歌自身,以致无所适从,进退失据。经过百年来多位诗家三番掀起新格律诗探索与倡导浪潮,如今韩诗论又一次提出了新诗格律化的系统主张,这是对旧诗格律的传承与改造,也是对新诗走向的反拨与新格律的重建。它证明了:“旧瓶应该装新酒”;更证明了:“改进后的旧瓶,即在传承基础上创建的新瓶,更有利于装新酒”;而且还证明了:“应该用这种新瓶装新酒”,使新时代之新内容与新形式妙合无垠。这就是百年新诗史的历史经验之一。而“齐正体丶齐正律”的提出,正是其结晶之一。它搭建起一座连接我国新旧体格律诗的立交桥。从此以后,原本用旧格律写作的诗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写新诗格律诗,而原来写新诗的诗人也可以很便捷灵活地用新格律写作新诗。原来互不相涉、各有壁垒的两种诗体,从此接驳自适、接榫自然,并合二为一丶亲如一家矣。谓予不信,请读下列韩诗,便可证余言之不诳也。《奔骥耄耋》:
“美城忘年赤子心,
程门立雪东南黉。
明月清风品婵娟,
熙日丽景感昊空。
诗怀风雅歌远志,
泉阅溪流汇天泓。
奔骥耄耋正策鞭,
涌动诗潮千万重!”
此诗,已融合了新旧诗格律之界限,也不用分辨其为新诗抑为旧诗,它显示了韩诗新格律齐正体的艺术魅力。与之相呼应,韩陈其又提出“宽对体、宽对律”,自然是理所当然、相得益彰的事了。还需要指出的是,韩陈其创制的宽骚体,实际上也是一种新创的齐正体,完全符合齐正律。
二是韩诗与韩诗论提倡千篇一律的同时,也贊同一诗一律,因而创制了“宽异体、宽异律”,实现了“一律”与“多律”的辩证统一,并同样追求形律美。比如韩诗《扇之秋》:
从内容看,写的是佳人所持、扇面所绘镇江“社日”之秋景秋色。作者、读者仿佛与”婵娟”一道面对浩浩长江,凝眸遥望,万象汇于笔端:诗人描绘扬子江京江段流传的爱情故事,诸如“孙尚香投江祭刘备”、“白娘子水漫金山”、“五峰山赏月问嫦娥”,直到想“象”翱翔,溯江而上,写到“长河落日照九江”、”秋枫彩蝶金桂香”。纳千古人物、万里长江于“象”中,寄千秋爱情、万古恋情于“象”外,真乃“思接千载,视通万里”,令人不胜感叹唏嘘!而从形式来看,全诗十九句,前十句1至10行为一“宝塔诗”,每行递增一字;而后九句11至19行,则每行递减一字,成“倒宝塔诗”。将其合而为一,则成一首“菱形诗”。显而易见,它是一种富有特色的“齐正体”诗,并非无“律”可依、无法可寻。作者在《韩陈其诗集》”卷八 光华缤纷”全卷诗中,均是这样的”一诗一律”。韩陈其“宽异体、宽异律”的提出,就构成了一个开放式的格律空间。不仅韩氏本人可创制,其他诗家也可尽展身手。比如,著名诗家顾浩同志所创制的新诗体”金陵八韵体”,也可称之为”宽异体”之佳作。这里不妨引录一首以共赏之。《中华情一一欢庆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见《扬子晚报》2019年10月5日A3版)
“五星红旗飘扬,
五内浩气激荡,
我骄傲、我是中国人!
千古神圣江山,
千秋风流英杰,
我敬畏、我的华夏村!
百年佳梦正圆,
百姓宏愿皆还,
我欢唱、我盛日良辰!
七秩天翻地覆,
七情云蒸霞腾,
我感佩、我党盖世恩!
万里奇迹潮涌,
万落捷报雪飞,
我放眼、我满目缤纷!
九霄星月灿烂,
九州城乡辉煌,
我自豪、我屹立乾坤!
一霸肆意胡为,
一球嗤鼻相对,
我坚守、我这民族魂!
三顾四海浪高,
三思六合事急,
我牢记、我使命在身!”
它以“六六八”为句式。前二句用宽对,句式整齐,第三句又变为“三五”句式。全首诗共押八韵。句式统一,诗体整饬,故称“金陵八韵体”。诗人以自豪、幸福、热烈的诗句抒写其“中华情”,以此向祖国七十华诞献歌。可以说,这就是一首典型的韩氏”宽异体”诗。如果诗家都发挥才智诗情,神州大地的诗苑里必将显现出百花齐放、各呈异彩的新格律诗的朵朵奇葩!
以上所言,仅仅是狭义的“形律美”,已足以令人陶醉其中;若从韩诗与韩诗论所言之整个”言意象观照”中的诗歌形式来说,那又必将呈现出广义的“形律美”,如“象律美”,则更加美轮美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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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韩诗与韩诗论更有独到的义律美追求。主要表现在:
一是融古铸新立“象”论。夫”象”一词,在我国哲学史、文化史、诗论史上可谓源远流长、底蕴深厚,而且至今还鲜活地应用在汉语之中。韩陈其基于对“六书”的正确认识(取班固之“六书说”而弃许慎之”六书说”),十分精辟地指出:“象”乃是一个“名动合一”乃至“名动形合一”词。因此具有名词与动词乃至形容词等多种属性与多类词义。他在诸如王弼、刘勰、司空图、严羽、王渔洋等历代前人论“象”的基础上,层楼更上,明确指出:“象为汉语诗歌之永远灵魂”。并进而明言:“天下之妙,莫妙于象;汉语之美,莫美于象;汉字之奇,莫奇于象。汉语融象于声(声象),汉字示象于形(形象):肇始于象,浸染于象,孕育于象,光大于象,神乎其象。”(《韩诗序》)此语一出,具有民族特色的”象”论新诗学便焕然问世了。而用此“象”论观照创作,韩诗遂一展新貌,百花齐放,千情迸发,万“象”更新矣。据此可见,若谓诗之“义律美”,实质即是探寻其“象律美”。
二是豁然揭秘“象思维”。王树人研究员《回归原创之思》一书,旨在“揭示象思维视野下的中国智慧”。他认为“象思维”的三个层次是:具象、意象、精神之象。其成熟形式则是:卦象、道象、禅象。韩陈其指出:“此三象则是玄妙之象,没有什么可以坐实的基础。”遂另辟蹊径,卓然指出:”在万象之象的基础上 ,象的三种基本形式是:自然之象、人工之象、精神之象。”并进而指明:“精神之象则有印象、意象、大象”之分。而从思维来看,“可以分为:印象思维、意象思维、大象无形思维(虚象或可以称为空象),这就反映了象思维在精神层面的由实而虚的历程。”这也就把“象思维”作为一种基本思维方式说得更精警透彻了。由此我们认识到,人的思维方式有两大类:一类为抽象思维,一类为具象思维。前者就是通常所说的逻辑思维(含形式逻揖、数理逻辑、辩证逻辑),它运用概念、判断、推理,来显示其强大的逻辑论证力。它的特点是结论的唯一性、精确性和直线性,可见是一种论证性思维。后者就是“象思维”,它的三种基本形式则是:自然之象、人工之象和精神之象。它与“言、意”相聚合,产生想象创造力。正如爱因斯坦所说:“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又说:”在科学思维中常常伴着诗的因素。真正的科学和真正的音乐要求同样的想象过程。”它具有混沌性、全息性和互动性,可知是一种创造性思维。而诗歌创作的思维本质,乃是以“象思维”为表征的思维活动。
三是精辟阐明”言意象”。马克思指出:“语言是思想的直接现实”(《德意志意识形态》)。既然人的思想一刻也离不开语言,那么逻辑思维(抽象思维)的”意”与象思维(具象思维)的“象”就与“言”结下了不解之缘。这就是“言意象”概念的现实基础。十分有趣的是,这三个词都是“名动合一词”。它们之间便构成了既可诉诸视觉,又可诉诸听觉,还可诉诸心觉甚至联觉的若干个多维互动而又圆融自洽的不同层级、不同关系的“言意象”系统。按照对人类思维既有逻辑思维、抽象思维,又有具象思维、象思维,且相互交流互动的特点,则人的思维自是”言意象思维”,亦即“联觉通感思维”。(如下图所示)
此图如再层级化,即构成无限度的立体化此图,便构成象思维图。
现在学术界很重视人脑图像研究。2021年4月20日清华大学校庆,总书记视察的“成像与智能技术实验室”,主要即是开展计算摄像、脑科学与人工智智能国际前沿交叉科学等基础理论与关键技术研究。我深信,随着研究的深入,人们一定会揭示并印证抽象思维与具象思维联通互动之事实。
而人们所有的思维活动,就在这三者之间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将逻辑思维与象思维会合、聚合、融合、结合、整合。人们开展科学研究,或进行诗歌创作,莫不如此。所以说,《韩诗三百首》与《韩陈其诗集》,也正是”言意象”互动融合的精神产品。这真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四是写诗妙用“言意象观照”。韩陈其两部诗集有一个共同的副题:“言意象观照中的原创中国汉语诗歌”。其中“观照”一词,本系佛家语,出自《楞严经》。本指以智慧静观世界之妙而照见事理、洞明一切。由此可见,“观照”是要将客观世界与主观世界相互融通的。“观照”一词,实乃是”心灵观照”的缩写。它绝不仅是眼见之物,而更是指心悟之“象”、“心得之秘”。(翁方纲《神韵论下•复初斋文集卷八》)。所以说,韩诗创作实际上是诗人心灵的远游,是其“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见意溢于海”(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神思》)的结晶。可见,诗人只有投身于生活的海洋,才能奉献出时代的乐章与心灵的歌唱。
五是韩诗风格蔚然形成。一位成熟的诗人必有自身的独特风格。韩陈其诗歌,以其独创的“言意象观照”理论为指引,以其音律美、形律美与义律美为标识,以其近千首诗作为见证,证明其已明显具有自家的独特风格。笔者试以“豪迈雄放、华赡精工”八字来标其特色,而以“壮丽”二字来称其风格。不知当否?愿以此就教于韩陈其教授与各位方家。
综上所述,可见韩诗论呈现出以下四大特色:
一是鲜明独特的民族性。其论植根于我国传统哲学、文化、诗论的沃土,因而提出的象学诗论富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它不仅具有深厚的民族文化心理底蕴,而且体现了汉语言文字和诗歌的美学特质。
二是完备自洽的系统性。其论不仅有完整的“言意象系统”结构,而且可以全方位地融入我国传统哲学—文化—语言大系统。
三是美美与共的开放性。其论固然是韩氏个人的创新之举,但也热情接纳全体诗人的参与创新。著名诗人顾浩的”金陵八韵体”诗歌,便是十分典型的范例。
四是学用互动的实践性。此论不是幽幻的玄理奥说,不是空泛的案头讲章,虽然它具有系统理论的品质。但是,当它一旦被读者所接受,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仿佛找到了诗歌创作的奥秘,往往会产生强烈的创作冲动,产生诗歌创作的情感风暴。如此学用互动,必将有助于诗歌创作的繁荣,也将有助于对韩诗论的深入理解。
因此,此论一经提出,便引起海内外的热烈反响,唱和诗作联翩而至,呈现出一派别开生面的喜人景象。当然,作为一种新诗体、新诗律、新诗论,它只是一个良好的发端,必将有所充实、发展乃至修正。然而,坚冰已经打破,航向已经拨正,航线已经开通。我们大可增加航班,驶向百花盛开的春天,齐聚云龙舞象的诗坛!
韩陈其教授是具有渊博而深厚学养的诗人,又是具有充沛而炽烈诗情的学者。作为汉语言文字学家多年探索语言之美,作为诗家又多年探寻诗歌言意象之美。正如古语所言:“合则双美”。韩诗与韩诗论的推出,正充分生动地体现了、证明了这一点。
为了便于诗家学者和广大读者进一步参与韩体新格律诗的创作与新诗论的研究,更好地推动我国新格律诗创作的繁荣,我们特将有关韩诗和韩诗论的评论与唱和韩体诗作稍加分类,厘而为六章,汇集为一册。所收录的评论、诗作,悉数尊重原作,未作任何改动。限于水平,或有遗漏与不当之处,尚祈方家、读者不吝指正。
2021年4月于京口梦溪园畔
祝诚
【作者简介】祝诚,江苏省镇江市人。古代文学教授。多年从事高等教育与教学科研工作。曾任镇江师专副校长、镇江高专校长、金山学院院长、江南大学太湖学院院长。被聘为教育部独立学院评估和方案设计专家组成员。获普通高校优秀教学成果国家级二等奖、省级一等奖,获江苏省高校教学管理优秀论文一等奖。为江苏省优秀教育工作者,省陶行知研究会原常务理事。并曾任中国《文心雕龙》学会理事、中国《文选》学会理事。师从吴调公教授、陈美林教授等,撰著《竟陵派锺惺谭元春选集》《竟陵巨子谭元春评传》《谭元春散文》《文心雕龙•声律论研究》《双渐苏卿故事元曲鉴赏与探赜》等,所开设的《元曲吟镇江》专栏发表赏析、考论文章二百余篇,获评2018年全国晚报副刊优秀专栏。应邀撰写”苏南抗战胜利纪念碑碑文”“镇江宝塔山学子亭记”等文,均已勒石。曾任镇江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会副会长,镇江诗词协会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