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勒文苑】精彩美篇|《隐身天使》作者/宗廷沼
编者寄语：
精彩美篇|宗廷沼先生《隐身天使》全篇6千余字，【克勒文苑】现分上、下两篇展示给广大师友读者们，敬请欣赏斧正！
今天刊发：美篇【克勒文苑】隐身天使(上)■文/宗廷沼，请雅赏！▼▼
▲作者/宗廷沼（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编审、浦东新区作家协会前任副主席）
【克勒文苑】名家精品→《隐身天使》(上) 作者/宗廷沼
【克勒文苑】精彩美篇→《隐身天使》 作者/宗廷沼
【导读】：
户籍专家阿奎是一位默默无闻的“隐身” 天使，助人众多，却悄无声息人不知，即使做了功德无量的好事善事，人们也不知晓这位善者姓甚名谁。我从事公安宣传工作几十年，因为种种不便，没有为他个人写过一篇文章，成为折磨我的心中之痛！如今年近古稀，昔日之秘多已解密，当年那令人难忘的一幕涌出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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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一个颇为神秘的天之使者。她或他是双臂振翅的灵童，或是羽带飘逸的仙姑，或是仙风道骨的长者，或就是我们身边的平常人……天使驾临，仙乐缭绕，灾难消散，霞蔚云蒸。
白衣天使人们比较熟悉，他们迎接生命诞生，为人们消灾治病，造福一生。对潇洒威武的刑警特警也不陌生，他们在人们突遇危难时如神兵天降，擒魔降妖。
而户籍专家阿奎却是一位默默无闻的“隐身” 天使，助人众多，却悄无声息人不知，即使做了功德无量的好事善事，人们也不知晓这位善者姓甚名谁。我从事公安宣传工作几十年，因为种种不便，没有为他个人写过一篇文章，成为折磨我的心中之痛！如今年近古稀，昔日之秘多已解密，当年那令人难忘的一幕涌出心田……
阿奎多年从事户籍审批管理工作。这项工作涉及千家万户每个人的切身利益，新中国成立后多年累积的户籍旧债一度不堪重负，户籍警察们艰难地服务在这个岗位上。那时的城市户口含金量比如今高得多，计划粮票、油票、布票、肉票、烟票、糖票、肥皂票名目繁多，读书、就业、分房等等，无一不与户口挂钩，城市户口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那是上世纪80年代末，改革开放百业复兴之际，国家有了财力逐步解决上山下乡知青回城、困难时期下放农村人员安排就业等历史旧债。一天下班后，家里来了位黑脸不速之客，自称是我原籍村庄的同姓邻居，小名叫黑炭。他的母亲原是纺织厂工人，父亲有历史问题，1960年一家三口被动员下放回原籍农村务农，当年的小黑炭还是不懂事的孩子。下放近30年了，黑炭到了中年，结婚生了两个儿子，多年磨难的父亲已经早早过世，常年受苦的母亲疾病缠身，一家三代苦不堪言……
我少年离乡，从未见过这位乡邻，难以体会他们的苦难。我的父母亲知道些旧情，天性善良的老人以礼相待，询问起来人一家的近况。黑炭说，下放之苦，一言难尽，现在江苏本省下放的职工已经解决了，当地要我们找原在城市和工作单位解决，我去过母亲原单位，厂方说上面没有说法，他们深表同情但无解决办法，我也去过原地公安部门咨询，他们也是这样回答，想请你问问上级公安部门有什么解决办法。
黑炭祖孙三代近30年的磨难震撼了我的心，其实我的工作岗位与户口毫无关系，当时从农村将户口迁回大城市更是难于上青天。我见过一些为户口常年上访公安部门和上级政府的人，他们拖老带幼，苦苦哀求，接待人员内心同情，却又无力相助。眼下我也不忍心一口回绝，只好答应问问。况且户口问题，我自己也有过切肤之痛，70年代后期，曾有出版社调我工作的意向，无奈郊县户口成了不可跨越的天河，若不是1984年9月我的居住地划归市区，我追求的梦想也成不了现实。
找谁问问呢？我想到了帅哥阿奎。但是心里并不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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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与阿奎并无交情，只是在两年前采访时见过一面。初次见到年轻帅气的阿奎，他身穿毛料警服、佩红领章，光彩照人，为人温和，让人感到亲切。当时科级以上警官才能穿毛料警服，而部队是团级以上军官穿毛料军服。我是从简报中发现采访线索的，户政部门民警的工作繁重、磨人，尤其是接待群众来访面广量大，来访者情况错综复杂，凡是能解决问题的大多在基层解决了，而到上级走访的基本上都是老大难。当年的户口政策很严，有些还不能完全公开，即使按规定可以入户的还有额度限制，不可能一下子洪水股涌进大城市。阿奎和同事们每天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为民解忧，既有“三夹板” 的苦恼，也有好媳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他们的苦恼常常不被望眼欲穿的来访者理解，口干舌燥筋疲力尽下不了班是常事。如今我为他人打搅他，心里有些不安。
笫二天上午，我来到阿奎的办公室，他微笑着接待了我，听了我的来意，略微思考后说，你讲的下放人目前没有规定可以回大城市，但是有一个办法叫“转迁” ——
我头一回听说“转迁”这个新名词，他解释说，由下放人原工作单位出具公函，先征求下放地县公安局同意接收为居民户口，再回原城市公安机关办理准迁证，将农村户口迁入原城市派出所报进后，当场再迁回农村，就变成了吃商品粮的居民户口，享受城镇居民待遇。这种操作难度较大，外地增加了吃商品粮的居民，增加了财政负担，他们能否同意接收就难说了。
这个没有公开的“办法” 有点绕人，意思我懂了，大城市在没有实际增加居民的情况下，将居民转迁到了外地农村，当事人不必为住房、生计折腾，就地摇身一变成居民户口，户口含金量虽然比不上大城市，但还是有了一线跳出农门的新希望。这显示出了“全国一盘棋” 的优越性。
我谢谢阿奎仙人指路，黑炭很快到母亲原工作的纺织厂办了公函，并经公安机关证明属实，喜出望外回乡下操作去了。
谁知道事情并不顺利，一周后黑炭心急火燎再度赶来寻我，说乡下公安机关口头答复同意接收为居民，但是不肯首先在公函上签署书面意见，一定要大城市公安分局或者市公安局户政部门先签署意见。
我感觉有点不妙，按常规应由下放人现住地县公安局签署同意，再回大城市逐级上报审批，办理户口迁移，现在倒做原因何在？对方的要求，寻常百姓要做到谈何容易！黑炭见我为难，急得几乎要哭了，说一个农民在当地求人很不容易，口头同意很不错了，母亲多病，近年病情加重，万一哪天突然病逝了，我们失去了她是下放职工的身份，一家三代30年盼星星盼月亮就白熬了，我去过区公安分局，接待人说没有办过这样的户口，你还是到市里去吧……
我听得心酸，安慰说要相信政府，既然有“转迁” 的规定，就有实行的办法，我们还是硬硬头皮再找阿奎吧。
赶在下班之前，我陪纺织厂的同志到了阿奎的办公室，他听了情况后，冷静思考了一会，终于说是我们有求于兄弟地区，对方县公安局也许有难处，就我们先签吧……
我和纺织厂的同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厂方同志感激地说，这几年我们按照政府的要求，千方百计解决下放职工安置问题，非常感谢公安部门大力支持！你们打破常规，灵活办事，方便百姓，值得我们学习。
阿奎说，下放职工在国家困难时期听政府的话下放农村，吃了很多苦，改革开放后经济形势好转了，城市不能忘记他们，妥善解决他们的户口等问题意义重大，谢谢企业的同志做了很多工作。你们更辛苦啊！待下放地县公安局书面同意后，你们帮当事人把这些材料交到下放前户口所在地派出所民警按申报程序逐级审批，派出所领导签字同意后，报区公安分局批准，再报市公安局户政处最终批准。
我呀了一声，还要一层层再批，你这里可是终审关呀！万一再卡住怎么办？
阿奎笑笑，这是规定，分局、派出所看到这些材料，他们会懂的。
阿奎的一番话让人听了心里暖洋洋，不像有些人居高临下，对下放职工为正当诉求上访冷若冰霜，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时有按政策可以办的事推诿刁难不办，有利可图时违规乱办，在百姓中口碑很差。阿奎有权却待人谦和，有一颗珍贵的仁慈之心，把道理和做法讲得清清楚楚，别人听了心里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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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此事将会一帆风顺，不料中途又跳出一只拦路虎。
数日后黑炭又愁容满面来找我了，说千难万难江南江北奔走求人，办好了材料到30年的派出所申报户口，一位年轻民警草草一翻，冷冰冰一言九鼎地说不好办。纺织厂的同志央求道，下放当事人受苦30年不容易，现在政府给了机会，办成这些材料很不容易，市公安局户政部门也批示了意见，高抬贵手行行方便吧！年轻民警毫不留情道，哪里批示的去哪里办。
我听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位民警对百姓也太冷酷了吧！下放人一家30年牺牲他毫无同情之心，如果是不熟悉这方面规定，也应该向上级请示怎么办，居然口气如此之大，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看来公安机关开展的执法为民教育，解决“四难” 问题太有必要了。
再找阿奎难以启齿。幸好我与涉事公安分局刘局长熟悉，他也是位热情敢为有担当的侠义之人，很受人敬重，便专程赶到他的办公室诉说详情，他当即打电话将户政科长请到办公室，请户政科按政策做好工作，并与有关派出所领导沟通好。还要求以此事为契机，对户籍民警们深入进行执法为民的教育。
一件对黑炭一家来说是天大的难事终于解决。他一家受苦受难30年终于有了新的希望。然而不幸的是，他的母亲——曾经的大型国企纺织厂工人，30年受苦受难的农民，却在重新取得居民身份后不久，终因病重不治而逝世。儿孙们在老人坟前长跪不起，黑炭边哭边说，妈，你这辈子太苦了，上天派好人帮了我们，两个孙子县里也安排工作了，眼看好日子来了，你却走了，妈……
我为从未见过面的黑炭娘流泪，她的死也让家人和我吓出一身冷汗，她若是早逝数日，户口转迁没了这位主角，纵然天使也难帮她一家呀！
上天慈悲为怀，真的洞察人间一切吗？
精彩美篇|【克勒文苑】《隐身天使》作者/宗廷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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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 稿：宗廷沼
编 审：张凌清/treesea
本文撰稿人宗廷沼先生简介：
宗廷沼先生新近倾心铸造的精品力作《金穗美文》书作照片
精彩美篇|【克勒文苑】《隐身天使》作者/宗廷沼
2021-05-09 16:3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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