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我心中最痛的思念】
文/一米阳光
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是母爱!永恒的母爱,是我们穷其一生都写不完的主题。母亲,是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人,也是我们人生道路上的第一个领航人。母亲,卑微如青苔,庄严如晨曦,柔情若江南春水,坚韧似千年寒玉。举目时,她是皓皓明月,垂首时,她是莽莽大地。这就是我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五月的母亲节,今生我已没有机会再尽一份孝心,惟有借文字来向长眠于地下的母亲献上一首挽歌。
2005年8月13日,是我母亲的忌日!母亲离开我们十六年了。这十六年来,我每每从梦魇中醒来,总是泪湿枕畔,再难入眠。母亲,一直都藏在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哪怕是轻轻的触碰,都会让我感到痛彻心扉,难以释怀。一个人在心中呐喊的时候,任何旁观者都看不到她的伤悲。可能是会哭的人不一定流泪,能轻易说出来的痛也不一定就是真正的痛。今天,当我为母亲写下这篇文字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心上的伤疤再一次被揭开,真的好痛,好痛,甚至还在流血。
回想当初,母亲离世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只会搂着儿子流泪,一遍又一遍跟儿子叨念:“儿子,你姥姥不在了,以后你再也没有姥姥了,妈妈再也没有妈妈了。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们娘俩的那个人不在了,她再也回不来了。”儿子也始终紧紧地抱着我哭,一句话也不说。

母亲的离世,于我而言,真的是今生无法弥补的痛。那时候的我正忙于生计卖服装,一个人无暇顾及年幼儿子的生活起居,只好把他寄养在母亲身边。然后每隔半月或者二十天,我再定期去看儿子。母亲家在一个距离县城不足百里的国营农牧场,而我生活在县城。那一年,儿子刚满七岁,该上小学了。哥嫂怕我照顾不过来,都劝我把孩子放在他们那边上学。我却坚持一定要把孩子接回来,我要给儿子提供更好一点的教育资源,也要弥补给儿子更多一点缺失的爱。所以,我决定再忙再累也要把孩子带在自己身边。母亲没有反对,尽管心中有百般不舍,也尊重我的意思,亲自把儿子送回我的身边,并且在我的家里陪了儿子半个月。
正值四月上旬,母亲家里也很忙,家中所有的一切也都要靠母亲来操持。所以,母亲没办法,真的是不舍又不舍,无可奈何地离开我们母子,回到了自己家。还记得,母亲临回家之前,总是抱着儿子说:“等姥姥秋收完,就来这里看着你上学,再也不回去了。”所以,当母亲刚刚从我家离开的那些日子,每天晚上我搂着儿子睡觉时,都会哄他说:“儿子,耐心等待吧,等姥姥秋收完就来照顾我们了。”儿子想姥姥,我也想母亲。可是谁曾想到,母亲信誓旦旦向我们母子承诺的那一天,始终没有兑现,也让我们母子今生都再没有机会盼来那一天啊!

母亲从我家走的那一天,我早早就出了家门,母亲和儿子是一起离开家的,儿子去上幼儿园,母亲坐姐姐家车回她自己家。母亲回到家里,就大病一场。那一场病,母亲就再也没有好起来。本来母亲的身体就不好,因多年以来积劳成疾,体弱多病,再加上和我们母子上一股儿火,就病倒了,因为母亲最牵挂、最割舍不下的就是我们母子俩。母亲回到家里,左邻右舍的去看她,不管见着谁都哭着跟人家说:“看着那孩子就自己一个人,身上背着书包,手里提着饭盒,一边往幼儿园走,一边扭过头看我,那可真是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样子啊。一想起来我就揪心,难受得不行。”就是这样的牵肠挂肚,母亲茶饭不思,一病不起。四个月后,母亲便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人常说,父爱如山,母爱似水。我的母亲给予我们的既是山也是水,她给予我们的是全部。因为我的父亲在我还不满三周岁的时候便早早离开了人世,离开了我们。父亲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虚无飘渺的概念。我根本不记得父亲长得是什么样子,只是后来长大一点儿了,听到母亲、姥姥、大姨和舅舅们在一起时谈论过父亲,再有就是后来看到过父母的结婚照片,对父亲有一点儿朦胧的印象,知道父亲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喜欢干净整洁,性情很温和,特别疼爱他的孩子们,同母亲的感情非常好,对姥姥姥爷也很孝顺。

父亲生前是村里的生产队长,年轻的时候在煤矿上班,领着工人们搞建筑,后来因为母亲太牵挂姥姥姥爷,总是磨着他回农村,只好随着母亲,回到姥姥姥爷身边。当时煤矿又给我家盖了房子,一直挨着姥姥家住了十多年。父亲在世时非常疼爱我们,从不舍得打我们一巴掌。可惜啊,就是这样的好父亲,老天却早早地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父亲去世的时候,我还不到三周岁,妹妹出生还不到一百天,最大的姐姐只有十二岁,姐姐身下还有两个哥哥,一个九岁,一个六岁,就是这样的一家人,全部的重担都落在了母亲一个柔弱的女人身上。
母亲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农家妇女,但是母亲又是一个很有智慧,很有头脑的女人。她没有上过一天学,却偷偷跟着别人学习认识了很多字。还记得我们当年在家上学的时候,母亲有时间就会拿起我们的书来读,虽然有些字的读音不是完全标准,但也能顺利地把通篇文章读完。她自己没上过学,却让我们每个孩子都上学。母亲说过,她喜欢有文化的人,她希望她的每个孩子都有知识有文化,宁愿自己吃苦受累,也要挣钱供孩子上学。母亲虽然是一个没有上过学的农家妇女,却非常精明,懂得事理,她知道该怎样教育她的子女做人做事,如何与人相处,她把自己勤劳朴素、坚强乐观、不畏困苦的优秀品质,用自己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并将其融入到我们的血液里,让我们受益一生。

母亲心灵手巧,要强能干。父亲去世后,家里家外全靠母亲一个人来支撑,白天去地里和男人们一起干农活,晚上要回来给我们兄弟姐妹做吃做穿,缝补洗涮。母亲不仅照顾我们几个孩子的饮食起居,兼顾着还要给姥姥姥爷缝缝补补的洗洗涮涮的。记得小时候,我长得又瘦又小,妹妹长得比较大,我们俩相差三岁,穿的衣服和鞋子几乎都是一样的,走出去就像双胞胎。那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都很低下,一年到头能做一套新衣服都是很不错的人家,我们家每个孩子都能穿上新衣服,有的父母双全的孩子都不一定有我们家孩子穿得漂亮整齐。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忆起往事,我的脑海里还时时浮现出当年的情景。晚上,我们都躺进了被窝里,只有母亲还在灯下为我们做鞋,缝衣服。因为我们小的时候没有缝纫机,所有的针线活都要靠母亲用手针来缝制。我清晰地记得,我和妹妹穿过的的鞋,是母亲用废旧的彩色毛线或穿过的袜子拆下来的丝线,编织刺绣成蝴蝶、小鸟,或一树梅花、几朵云彩,各色各样的图案,穿出去,别人家的孩子都羡慕不已。每次,我和妹妹的衣服鞋子都要一起做完,一起穿上。往往都是睡前还是半成品,早晨我们醒来,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两双漂亮的新鞋或两件鲜艳的新衣服,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箱柜上,心里美滋滋的。我们起来穿戴好,掀开锅盖,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可是却不见了母亲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已经出去干活了,她要挣钱养活我们——养育她的孩子们。

艰苦的年代,因为我有这样一个勤劳朴实、聪明能干的母亲养育着我们,让我们少吃许多苦,也让我们与别人家的孩子相比,除了缺少父爱,生活方面一点都不比他们差。母亲的一生吃了很多苦,受了许多累,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一点点委屈。母亲不仅仅对自己生养的子女如此疼爱,就是在我们兄弟姐妹们都结婚后,母亲对儿媳和女婿也都一样疼爱。我和妹妹都是晚婚,在家那么多年和嫂子相处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母亲在给我和妹妹买衣服的时候,也会给嫂子带出来。母亲说过,人家的女儿嫁到咱家来,她会一样当做女儿对待,母亲说到了也做到了。所以当母亲过世后,嫂子时常梦见母亲也会哭,会想念母亲,我知道我的嫂子说想念母亲那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母亲的一生一直在用自己坚强的品质和勤劳的双手,佑护着她的儿女幸福平安,一生周全!
母亲生前的家里有很大很大的菜园和院子。母亲每年都早早育上菜苗,在园子里栽种上各种蔬菜瓜果;院子里养着鸡鸭鹅狗,我们全家人可以吃到各种蛋类。还要养几头猪,每年至少要宰杀一到两头猪,家里从来不缺油少菜。虽然跟荣华富贵沾不上边,但能保证我们吃饱穿暖,对于一个体弱多病的女人来说,母亲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最难能可贵的了。

母亲辛苦劳累了一辈子,在生活条件有所好转的时候,本该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的母亲,却离开了我们。记得一位诗人这样写过他的母亲——苦日子过完了,妈妈却老了;好日子开始了,妈妈却走了。这几句话用在我的母亲身上,也再恰当不过。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们兄弟姐妹生活得都很平稳,母亲唯一最牵挂的是我,还有我的孩子。2017年,我的儿子考入河北农业大学,在举行升学宴的时候,儿子站在台上哭着讲完一番话,跑下来抱着我流泪。那一刻,我心里想得最多的是我的母亲。我多想我的母亲还健在,能够亲眼见证我的幸福与欢乐啊!
多少次午夜梦回,我哭喊着“妈妈”醒来,便泪流不止,梦里依稀回荡着的是母亲的殷殷叮咛——把孩子照顾好!但现实中我又到哪里再能看到母亲的身影?冥冥之中,我总是觉得母亲一直在天堂佑护着我们,佑护着她的孩子们。
曾经在我卖服装的那些年,每次遇到顾客来我这里给父母买衣服,我总是会让到最低价,因为我感动于他们的孝心,而且我也会对他们说:“我很羡慕你们,还有机会有父母可以尽孝!”在母亲生前,我每次去进货,都会给母亲选一件随心的衣服买回来。在母亲身边,我还会像个孩子一样撒娇,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母亲面前,把最贴心的话说给母亲听。可是现在,我就是再有能力,又能以何种方式来尽孝?有再多贴心的话,又能说给谁听呢?

又到母亲节,这一刻,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愿天堂没有病痛!愿母亲在天堂安息!如果有来生,如果母亲还健在,我宁愿天天都是母亲节,让我承欢膝下,享受母亲的温情爱抚,敬献我的拳拳孝心。但是,人生没有如果!此时此刻,我只能在心里告慰母亲:“妈妈,您心心念念的孩子长大了,现在您终于可以含笑九泉了!”今生,儿子是我最深的依恋,母亲是我最痛的思念。千言万语诉不尽,更多的情感早已融入我的血液,铭刻在我的生命里,永远永远!
原稿写于2020 . 05 . 09 . 凌晨母亲节;再稿修改于2021 . 05 . 09 . 母亲节!

作者是诗情太平洋国际诗社编委,长春市双阳区诗词学会,鹿鸣诗词微刊副主编,鹿鸣诗社部落副社长,副主编,古韵诗词板块编辑。通榆县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