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邂逅
文/王永钦
一
腰椎钻心撕肺地疼痛，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从床上坐起。
昨夜，我被一辆急拐弯的轿车剐倒，电动车连我摔了个满地打滚儿。
窗子是开着的，窗外的老槐树已点缀上了零星的槐花骨朵儿，它的芬芳却依然被料峭的春寒牢牢地封锁着。怨气难消，我忍不住又狠狠地咒骂起那两个晦气的女人。
从正月初五离家，我就没有停下匆匆的脚步。为了几两生活的碎银子，我低下头，认认真真，实实在在地当起了打工人。
为了省钱，除了风雨天偶尔会奢侈地打乘地铁之外，小小的电动自行车便是我的宝马坐骑。
“打工不易，打工人更是难！除了受老板的气，还要受她们的气！”我痛苦地望着窗外的槐花骨朵儿，嘴里嗫嚅着。
“为啥不让车主送你去看看医生呀？”四弟一直埋怨。四弟是我的发小，为了省钱我俩合租一间三十年前的破房子。
“我当时能爬起来，觉得骨头没断，就让人家走了！”
“你真实诚！” 他说。
“唉！其实这几天都很晦气！”我说。
他不晓得，因为在同一个地点，在接连的三两天里，我触了两个女人的大霉头。
三天前，先是无缘故地遭了扫街老妈的一顿臭骂。
因为教书我起床偏早。空旷的大街上路阔人稀，极少有往来的车辆。我驻车停在街口红灯下安静地等。
“你赶紧走啊！又没有汽车过！” 一旁扫地的老妈朝我大嚷。
我还之一笑。
又过了二十几秒，绿灯仍没有亮起。
“人家都过去了！你咋还不走啊？” 那个人显然是生气了，嗓门也挂到了五档上。
我依然朝她一笑。
“你个傻吊！就知道笑！”老妈气急败坏地说。
勉强挪动了一下腰身，我呆望着窗外含苞待放的槐花，心里很委屈。在农村生活时总被人说是傻子，蜷缩在大都市里打工吧，又被人骂是个傻吊，这个窝心！
二
如果说被扫街的老妈欺负，也就罢了！但接下来的霉头事儿，倒是有点恶心死我了。
两天前是周末。
老板说，学生都返家了，你这个班主任可以早早回家吃个晚饭了。
租居的公寓尽管老旧，却恰恰处于城市的中央，距离公园仅几步之遥。晚饭后我略加修整，照照镜子，又特意用木梳子制服了那几根摇曳在荒漠边缘的枯草。打算到公园里走走。
又到那个红绿灯路口，又是在等绿灯信号。周围路人寥寥。
“咦！你咋溜达到这里了？”伴着声音，有人轻轻扯我的衣袂。
我激动万分地赶紧扭头，幻想着收获他乡遇故知的惊喜。
可是我懵圈了！搭讪并扯我衣袂的，真真切切是一个比我还丑，比我还衰的老女人。
“你是？”我愕然地问。
“你玩不玩？”
“gun滚！”我压低声音怼她说。
我把遇到的这次车祸，统统归咎于这两个可恶的女人身上，并用我所能驾驭的，最恶毒的词语对她们咒骂不休。
“因为你是老男人啦哥，才有老女人关心你呀！”四弟笑嘻嘻地揶揄我说。
“也是哈，要不薛涛只找元稹，小凤仙专等蔡锷吆！老话说得好，鱼找鱼虾找虾，疥毒蛤蟆找青蛙！缘份呐！”强忍着疼痛我亦苦中寻乐地自嘲说。
三
四弟走过来，捏着一杯红酒放置在我的床头。我喝了一小口，怅望着窗外的槐花骨朵，馥郁的香气仿佛弥漫进来，美好和释然慢慢从心底升起。在饥荒的年代里，槐花儿，槐叶儿养育并帮衬了多少苦难卑微的草根人！可谓一花一叶一如来吆！亏我还自诩是个信佛的人，竟因一丁点儿磨难，狭隘自私迁怒于两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实不如一木一草的胸怀，真罪过！
佛经上说，芸芸众生如能擦肩而过，尚须几百年的修行。何况那两个与我邂逅的女人还曾以言语赠我，其实我最应该对她们说的是：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2021年3月21日，王永钦。
简介：
王永钦，河南民权县人，自由职业者，爱好文学，记录生活点滴，唱颂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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