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质彬彬——君子品质

       讲到做人之道，就很自然地引出了一个新问题，即：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在人格、气质、行为作风等方面的表现究竟是怎样的？孔子告诉我们，就是“文质彬彬”：

      【原文6•18】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这一章是《论语》中很有名的一段文字，对中国知识分子的影响很大。“文质彬彬”，不仅是知识分子努力追求的修养品质，也是一个人有没有真才实学、是否具备人格魅力的评判标准。

        要正确理解这一章，就必须用心辨析“质”、“文”这两个词的确切含义及其关系，这就涉及到了有关人性的讨论问题。

       “质”就是人性的本质，即：人，作为自然界一个生命体而存在的自然属性，包括生命的特征以及为生存而自然产生的本能和情感、愿望等朴实、自然的，未加任何修饰的原始本性。比如，饿了，就要找食物；遇到危险就会躲避，心有喜怒哀乐就会表达等等。孔子认为，人性的本质是是善良且朴实无华的，因此他说：“人之处也，性本善”。同时，这种朴素的本性是“可塑”的，即会受后天环境（生存环境和生活环境）的影响，形成不同的性格秉性，养成了不同的生活习气，在为人处世上表现出不同的作风，此所谓“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但由于人类在初年是愚昧的，（即不懂得人究竟应该怎样生活的道理）生活缺乏理性，才使人类的生活处于野蛮的馄饨之中，养成了一些违背人之本性的恶习。这些后天的习性都是人性中“伪”的表现，使人的本性受到了蒙蔽。以尧舜等“圣人”为代表的先知先觉者们不仅发现了人性的本质，而且为维护和发扬人性的本质创立了礼乐，通过教化开启人的良知，规范人的行为，使人的原始本性受到礼乐的修饰，引导人类逐渐摆脱了野蛮愚昧的生活，走上了文明。

        那么，“文”呢？“文”有些资料上解释成“文采”，说是“修饰人的原始本性的东西”。以我之见，直接解释成“文化知识”似乎更确切。

      什么是文化呢？人类为什么会有文化？对此，我们在解读《八佾篇》时讨论过。简单地讲，文化就是人类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所形成的理性积淀，包括经验、智慧、理想和制度、法则等等。当然，文化是人类社会一个很复杂的产物，立场不同和认识上的千差万别就导致了文化形态的形形色色。孔子认为西周的礼乐社会制度体现了“仁”的精神，又是维护和发扬“仁”的保障，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代表了人类“最先进”的文化精神。所以，这里的“文”其实就指的指“礼乐知识”，与文化修养还有区别。所谓文化修养，就是“知书达理”，即：既知道礼乐内容，又懂得礼乐精神。

        还有一个词必须弄清楚，就是“史”。对这个词，大多的资料解释是：“言词华丽但却虚浮无诚意”。这种解释同样不妥。“史”本来是指古代专门掌管记录帝王言行和国事的官员。对史官的要求是客观记事，铺陈叙述，只忠实于事件本身，不掺杂个人观点。这里的 “史”其实是一个名词的形容词用法，表示“象史官记事一样刻板、教条，看起来斯斯文文，实际上没有主见”之意。

      “质”和“文”是人的素质修养中两个不可或缺的元素，二者相辅相成，构成了人的气质特征，体现人的品质。在这两个元素中，如果质朴的本性有余而文化知识不足，这样的人，虽然可爱，但其思维会因不懂得人类的文化精神而缺乏理性，表现在行为上，就会因不知礼仪规矩而“由着性子来”，显得野蛮、粗俗。这样的人，即便有好心，也办不成好事，得不到好的结果，这就是“质胜文则野”的意思。

        同样，“文胜质则史”，即：一个人如果文化知识有余而质朴的本性不足，这样的人其实是仅知道礼乐的具体内容而不懂得礼乐的精神实质，其思维和行为表现就会象史官记事一样刻板、教条，看起来斯斯文文，其实不是缺乏个性与主见，就是“一根经”，特别主观、偏执，没有实际智慧和能力，甚至还会虚伪矫情，一副“酸”相。中国自古就有“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说法，就是这个道理。历史上，那些个“闲暇无事谈心性、临难以死报君王”的酸腐“书呆子”就是例证。

       现实中，我们常会遇到这样两类人：一类人为人处事很豪爽、直率，从不隐瞒、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思想观点，想啥说啥，想怎么干就这么干，心直口快，办事不计较后果，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和感受，更不讲究策略，此类人尽管可爱，但是行为难免是指粗鲁、莽撞，办事不一定能取得好结果，往往还会把事情办糟糕。这类人，在明抢实箭的战场上能勇往直前打先锋，堪称英雄好汉，但却有勇无谋，不一定能当战略家，能从通盘考虑，争取办事的最佳效果，另一类人，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办起事来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同样办不成事，而且此类人还很“阴险”，往往会用斯文来掩饰自己的无知与无能，用一副看起来“城府很深”的外表把自己包裹起来，叫别人摸不透其真实的想法，很能忽悠人，遇事不担责，久而久之，很令人讨厌。这就告诉了我们这样一个道理，即：知识不等于修养，代表不了才干。只有“文质彬彬”， 即“文”“质”有机结合，才是真才实学的表现，才是君子的修养品质。“彬彬”就是文与质配合很恰当的意思。所以，这一章，通俗的翻译就是：

        孔子说：“（在一个人的身上）如果质朴的本性有余而文化知识不足，其思维和行为表现就会因不知礼仪规矩而显得野蛮、粗俗；如果文化知识有余而质朴的本性不足，这样的人其思维和行为表现就会象史官记事一样刻板、教条，甚至还会流于虚伪矫情。只有质朴的本性与文化知识有机结合，才是个真正的君子。

        照此理解，下面的这一章就完全可以看作是对以上关于做人之道的小结：

【原文6•19】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罔”，指不直的人。这一章的意思是说，总而言之，人在人世上的生存靠的是正直，即走正道，不走歪门邪道。那些不正直的人也许能生活下去，甚至还可能会遇到好的际遇，但那只是侥幸地避免了祸患而已。孔子的这句话实在是语重心长！他告诫弟子，做人务必要正直正派，不可有“坏心眼”，走歪门邪道。那种抱着侥幸心理，企图用歪门邪道赌人生的冒险做法，终究是不处长的，一旦被人识破，其人生就会一败涂地！

        今天的交流就到这里，朋友们，我们下期再会！

史永峰，笔名冷梦良。自喻一介武夫。在全国各类报刊杂志和学术期刊发表小说、散文、杂文等文学作品和学术论文百余篇并多次获得过不同等次奖项，出版有专著《论语通俗解读》一个杂文散文集小册子《阿Q重返人间》，曾获中华艺术学会、《十月》杂志社颁发的首届“中华文学艺术界精英奖”和“华夏英才金爵奖”，并应邀参与过人民日报出版社的图书编写，担任过光明日报出版社的特约编辑。2006年以来，多次被《文化在线》等文化网站评为年度“知名作家”。现为陕西省孔子学会会员、中国孔子基金会宝鸡孔子学堂客座讲师、宝鸡市孔子研究会理事，宝鸡市传统文化促进会理事、讲师团讲师，陕西省作协会员、宝鸡市作协会员、宝鸡市文学创作学会副秘书长、宝鸡市杂文散文家协会会员。

      《论语通俗解读》是作者呕十年之力撰写的一部集学术性丶文学性于一体，兼有一定史学价值的学术著作，由《团结出版社》正式出版，有精装和平装两种。该书突破了传统以来对《论语》一章一条孤立注解阐释的陈式，既全面系统地阐述了孔子的社会理想、政治主张和仁道学说，又生动活泼地再现了春秋社会变革时期惊心动魄、波澜壮阔的历史画面。受到了我国著名学者刘学智先生等专家学者的高度，评价和社会各界的普遍好评，被认为“既是一部严谨的学术著作，又是一部优美的文学著作，兼有一定的史学价值，有很强的可读性、耐读性和趣味性。”目前己被国家图书馆、北京大学、浙江大学、复旦大学、厦门大学、山东大学、陕西省图书馆、西北大学丶长安大学丶宁波大学等高校图书馆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