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桃哥的人生终点
文/倪高扬
6月18日晨,我的微信和往常一样“咕啊咕”的响个不停,洗漱完毕后点击高中同学群一看,愣了——怎么有同学“祝王春桃同学一路走好,家人节哀顺变”?往上翻,发现王春桃名字下面的信息:“大家好,我是王春桃儿子,就在昨晚,我爸去世了。”“我的联系电话是……”
“啊,这怎么可能?上周五、周六我和鲍玉成同学还在南通看望他的,一切正常呀!”不敢想信的我,一时眼前模糊,生出一奇怪念头——莫非有人利用他儿子的名义故意诅咒他?随即拨打春桃哥手机,我焦急地等待着那边一声声低沉的呼叫,最终无人应答。
接着,又试探性地拨动他儿子所留的电话,一直等到“嘟”完最后一声,也是无人接听。为了尽快求证,我联系春桃哥的本家王钟先生(我朋友),请他了解一下情况。一会,王回话——春桃确已离去……
清大早上,我不想惊动家人,躲进房间告知鲍玉成同学。鲍说,不可能,昨天中午还和他通话的,从他说话声音看,身体状况很好。一会,鲍又回电说,刚才打通了春桃电话,是他儿子接的,一口的哭腔,说他父亲因肺栓塞走了。我和鲍商定,立即赶往南通。乘汽车到泰州火车站转乘火车,要了那边的位置,然后打车直抵白龙庙。
一路上,见到群里同学们纷纷留言:“祝王春桃同学一路走好……”,王益松、顾文林同学电话委托我代为致哀,陆斌同学哀叹:“我们又少了一位好同学……”王久新同学向老班长提出组织哀悼……我在心里“责怪”春桃哥,你不是答应我们第二次同学会还喝你的酒的吗?
出南通站打车,的姐不认识白龙庙。白龙庙地处前不着村后不巴店的郊区,那里一条龙代办白事,春桃哥在医院咽气后被直接送到了那里。
我和鲍抵达现场,见到安睡在冰棺里的他,头戴工人帽,白衬衫领口上扎着大红领带,面庞白白胖胖,两眼微闭,如同进入甜蜜的梦乡。我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想拍一张照片留作纪念,但又觉得不妥,别人也说不拍为好。
灵堂外一片烟雾缭绕,呛得人难以忍受,同时人多话杂,耳不分明。我将春桃哥的大哥引到一个僻静处,如实地转达春桃哥的遗愿——南通家当全部归二儿子,房产已全部过户于二儿子名下,另贴些钱给他用于新房装潢和结婚,其余就不管了;到临终将兴化的房子和厂里的股份全部归大儿子及孙女所有。
春桃对自己晚年生活的设想曾在我面前流露过多次。他那兴化的房子是老早拆迁的安置房,据说是上下两层将军楼,七八十个平方,以前一直给他侄儿住着,前年才收回出租的。本想于今年清明后收回稍作装修,自己就在这房子里安度晚年。可因租户一拖再拖至今没有让出,打破了春桃哥晚年生活设想的实施。
春桃哥走得太突然,没留下任何遗嘱,关于遗产的继承自然存在争议。我和他二儿子交流时提出,父亲已经走了,弟兄两个如果为遗产发生争吵会被外界笑话,遗产的认定和分割最好通过协商解决。他儿子非常认可。
春桃哥二儿子十三岁没妈,二十六岁没爸,未婚,挺可怜的。可最让人觉得可怜的是那刚结束中考的16虚岁的孙女,如同漂泊于河面的一叶浮萍,令人辛酸。春桃哥在世时负担她就读私立学校的费用,但彼此很少有情感上的沟通交流。这孙女文文雅雅,说话轻声细语十分得体。她说,这次来是送一下爷爷的,没有接受任何遗产的思想准备。春桃哥二儿子和她加了微信,希望以后保持联系。
春桃哥两个儿子见面交流时,气氛融洽,结果令人满意——兴化房子继续出租,租金归春桃哥孙女所得,直至她成家就正式确定归她所有。
春桃哥的佛事是在白龙庙里做的,用的虽然是道士,但形式大同小异,总体很体面。火化后随即将骨灰盒安放到非常高档的福安堂,与第三任妻子“合墓”。这福安堂建筑布局如同“小区”,占地面积巨大,一幢幢楼房,“物管”配套到位,绿化茂盛,鸦雀无声得令人毛骨悚然。应该说,春桃哥这最终的归属是沾了他第三任老婆的光。
第二天下午,春桃哥的后事基本处理完毕,按当地习俗准备提早于4:30吃“谢红”饭。我等因归心似箭,便婉言谢绝,跟随春桃哥侄儿王宏的车子返程。车上偶尔谈及春桃哥的事儿,可依窗而坐的孙女一言未发。
春桃哥是我要好的高中学长,我原本有心为他的晚年提供些照料,可惜他不再麻烦我了。我只能默默地祝愿他在天堂路上一路走好!
2021.6.20

作者简介
倪高扬,泰州洋思教育研究所资深研究员,中国蒙台梭利协会认证讲师,江苏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兴化市楚天实验学校创建办顾问,兴化东方巴黎幼儿园、泰州幼蒙教育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地方文史研究爱好者。近年,除了致力“点燃孩子心中的智慧之灯”、引导教师“成为孩子生命中的贵人”之外,有空便与书为友,爬爬格子,出版《敬畏教育》《有滋有味兴化话》等著作七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