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邀出席一个民俗文化方面的会议，这个会在比邻俄罗斯的牡丹江市召开，于是有了一个去境外考察民俗风情的机会。我们去的是俄远东最大的边境城市海参崴。2001年7月3日出境，7月6日返回，在海参崴呆了两个白天三个晚上，总体印象可以用六句话来说：疆土辽阔，风光迷人，房屋破旧，姑娘美丽，状态悠闲，思想多元。

   俄罗斯的国土面积居世界首位，其辽阔的程度让你慨然无言。早上九点左右从绥芬河口岸入境，到海参崴已是下午四五点。公路由西向东延伸，路两边有树，不多；有农作物，很少，大部分都荒着，平展展地荒着，荒草茂盛，一大片连着一大片。海参崴火车站具有意大利建筑风格，是西伯利亚大铁路东端的终点。那里有一座实物纪念碑——二战期间的蒸汽机车头。车头前的标志物上刻着“9288”的字样，表示自此到莫斯科的距离是9288公里。这么长的距离，坐火车得七天七夜，坐飞机得八九个小时。车站大厅里悬挂着俄罗斯的双头鹰国徽图案，此鹰为什么要两个头呢？俄方导游热尼亚解释说，俄罗斯地跨欧亚两洲，这只鹰是一头朝着欧洲，一头朝着亚洲。海参崴的俄文名音译为“符拉迪沃斯托克”，即为“统治东方”之意。

   作为太平洋沿岸的世界名城和最大的不冻港，海参崴有“远东明珠”之誉。清晨两三点天就亮了，海鸥的鸣叫声嘎嘎地传来。走出宾馆，天蓝，云绵，空气凉凉的，润润的；海水荡荡，阔远无边，三三两两的早泳者已与浪花共舞。那雾气是说来就来的，片刻间就茫茫乾坤混沌世界了。待雾散开，一番明媚清丽又美人出浴般呈现在眼前。傍晚，漫步穆尔湾，头上鸥鸟旋舞，脚下灰鸽起落，金发孩童嬉水拾贝，海中白帆似归未归，而那漫卷的彤云正在销熔落日，衬以多重色彩的海水，景象真是瑰丽万千……面对迷人的风光，作为一个中国人，不可能不想到一百四十年前，清政府和沙皇签定的那两个条约，也就不可能不感慨再三。

   据说出生于1860年的一个小女孩，是俄罗斯最早的海参崴籍公民。她的父亲是一位海员。这意味着海参崴这个原来以出产海参闻名的“山水弯曲的地方”，和舰艇、和军事有了不解之缘。于是，我们参观了要塞、军事堡垒、近卫军潜艇，以及海员纪念碑、苏维埃战士纪念碑、马卡洛夫将军纪念碑等等。在要塞，大家兴致勃勃地和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坦克、大炮、鱼雷合影，观看了也聆听了报时午炮的鸣响，那随着巨响腾起的一团硝烟，使远去的战争风云依稀晃过人们的眼前。

    海参崴人的衣食行都现代化了，唯有住比较落后。一百多年前的、几十年前的旧屋比比皆是，整个城市似乎没有一座摩天大厦。农民们住那种用木板搭就的平房，木条围成一个院落；城镇居民多住两三层高的简易楼，墙皮脱落，门窗破旧，这样的楼房在我们国内现在已不多见了。

   和破旧的房屋形成显明对比的是俄罗斯姑娘的美丽。俄国姑娘之美，全世界首屈一指。而海参崴由于有著名的国立远东大学，学生来自俄全国各地，漂亮姑娘就尤其多。走在海参崴的大街上，过来过去十个姑娘，你会发现七八个都是漂亮的。她们身材本来就高，再穿上跟儿特别高的鞋，那种挺拔美妙的韵致，相信对男士有难以抗拒的冲击力。她们皮肤白，眼睛是灰色的，睫毛长，鼻梁端直，头发多为金色或褐色，也多见黑发飘逸者，那是染的，是一种时髦，和国内姑娘染金发一个道理。

  俄罗斯姑娘不但美丽，而且大方。在旅游景点，常见中国游客邀请美丽的俄罗斯姑娘合影，照一张，再照一张。姑娘们总是笑靥盈盈地接受邀请，大大方方地靠近你，甚至允许你携腰搂肩做一副亲热状。在下榻的宾馆大厅里，我曾和一位做导游的金发姑娘聊天，她毕业于远东大学，汉语讲得不错。她说她到过中国的沈阳和哈尔滨，很喜欢中国文化。我说有机会到我们西安来吧，我们那儿古迹很多，她说她很想去。我还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说没有。我说那就嫁到中国去怎么样？她说有点向往，就怕生活上不习惯。

  去的路上，带队的导游曾讲俄罗斯人不攒钱，有钱就花，花完了再去挣，还说俄罗斯人比较懒。这个“懒”字，在乘坐俄罗斯人开的大巴车上就领略了：头一辆车半路上坏了，换了一辆，而两辆车别的不说，车窗玻璃都没见擦，脏兮兮，灰蒙蒙，让你看不清窗外的景色。但我更愿意将“懒”字换成“悠闲”。是的，俄罗斯人的状态看上去很悠然、很闲散。宾馆、街头、大海边，多见他们坐在那儿或聊天，或赏景，或等待着什么。小伙子们一瓶啤酒，有的边走边喝，喝完了顺手一放；姑娘们一罐可乐，有的佐以薯条、米花、面包片之类。也见情侣相拥热吻，他们旁若无人，人们也视若不见；也见老太太街头乞讨，面前放一小盒，由路人随意投放。好看的是一家老少有说有笑地野餐，不好看的是女孩子们扎堆，你一口我一口地抽烟。

  从俄罗斯边境城市格拉捷阔沃到海参崴，路两边的城镇、村落是稀见的，却看到了几座新修的教堂。导游讲，这些教堂改制前是没有的。俄罗斯人主要信奉东正教，其次是伊斯兰教。我们曾到一座东正教堂参观，这座教堂距离国立远东大学不远，是一幢红色建筑物，圆顶上耸着白色的十字架。进门一边，蓝皮的、黑皮的，摆了许多厚敦敦的《圣经》；正面墙上悬挂着耶稣和圣母马利亚的画像；中间稍偏的地方，有一口圆兜兜的无耳大锅，据说是为孩子们做洗礼用的。

    海参崴火车站广场的对面，高高地耸着一尊列宁铜像。伟大的列宁同志头微仰，一手拿着工人帽，一手指向远方。据说列宁塑像过去是不少的，改制后大部分都拆除了，全国大概也就留下来一两尊吧。对待列宁的态度，俄方导游热尼亚说，年老人有感情，年轻人不喜欢，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部分喜欢，一部分不喜欢。他说他的态度是尊重历史，因为没有过去的列宁，就没有俄罗斯的今天。

   （原载《西安晚报》2001年8月28日）

     庞进  龙凤文化研究专家、作家、龙凤国际联合会主席、中华龙文化协会名誉主席、中华龙凤文化研究中心主任、西安中华龙凤文化研究院院长、西安日报社高级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协理事，陕西省社会科学院特约研究员，中华龙凤文化网（www.loongfeng.org）主编，加拿大西安大略出版社副总编辑。1979年开始从事文学创作和文化研究，至今已发表各类作品逾千万字，出版《创造论》《中国龙文化》《中国凤文化》《中国祥瑞》《灵树婆娑》《龙情凤韵》等著作三十多种，获首届中国冰心散文奖、首届陕西民间文艺山花奖、全球华文母爱主题散文大赛奖、西安市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等奖项八十多次。有“龙文化当代十杰（首席）”之誉。微信号： pang_j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