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甄士隐与贾雨村
甄士隐与贾雨村,在红楼中是两个非同一般的人物。红楼从二人而始,最后从二人而结。
贾雨村姓贾名化,表字时飞,别号雨村。湖洲人,无家无口,独自一人,因进京求取功名,寄身十里街仁清巷葫芦庙,与甄士隐成邻里。
雨村栖居异乡,生活拮据,日以卖文售字度时光。士隐常有意周济,只是未逢时机。
中伙佳节,士隐设宴请雨村共享团圆之乐。雨村酒后,口出狂言:玉在匵(杜)中求善价,钗于奁(连)内待时飞。并对月口占一绝:“时逢三五便团圞,满把清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一回9页)士隐听了,称妙极,是飞腾之兆,敬酒一斗,以示祝贺。雨村饮酒后道:“非晚生酒后狂言,若论时尚之学,晚生也或可去充数挂名,只是如今行李路费,一概无措,神京路远,非赖卖字撰文即能到得——”士隐不待他说完便道:“兄何不早言,弟已久有此意……弟虽不才,义利二字,却还识得;且喜明岁正当大比,兄宜作速入都,春闱一捷,方不负兄之所学。其盘费余事,弟自代为处置,亦不枉兄之谬识矣”。(一回9页)随封银五十两,绵衣两套交与雨村,并言十九日乃黄道之期,愿雨村勿忘启程。
次日士隐欲写荐书至都中,以便雨村到京寄身,但此时雨村已不告而别。
雨村十六日赴京,中了进士,升任县太爷。雨村到任,未免贪酷,不到一年,被参革职。雨村虽十分悔恨,但表面无一点怨色,仍然嘻笑自若,交代完公事,送家人回原籍,自己担风袖月,游览天下胜迹。途中遇旧友,推荐他到新盐政林如海家做西席(教师)。
这林如海是姑苏人,祖上袭列候到父辈。如海是前科探花(第二名壮元),任兰台寺大夫,今皇上钦点如海为巡盐御史。夫人贾敏是工部员
外郎贾政之妹。如海夫妇只有一女名叫黛玉,年方五岁,身体单薄,学习功课不限,雨村十分省力。闲游郊外,偶遇同僚同案被参革的张如圭,他告诉雨村,京中起复旧员。
时值黛玉之母贾敏病逝,贾母要黛玉到贾府以便照应,雨村同黛玉,带着如海写给贾政的信,进京去找贾政。贾政见是妹丈推荐,极力帮助,雨村得以复职,被派往金陵应天府任府尹。
雨村到任,就有一件人命官司。薛、冯两家为争夺一婢女致死人命。死者名叫冯渊,杀人者是薛蟠。人犯子先将女子卖给冯家后又卖给薛家,双方争执不下。薛蟠打死冯渊,夺走婢女,一走了事。冯家仆人言:告了一年状,无人作主,求雨村秉公拘拿凶犯。
雨村听了原告申诉后大怒,道“那有这等事!打死人竟白白走了拿不来的!”(四回43页)便要发签差人揖凶拷问。案前一衙役向他使眼色。雨村心下狐疑,暂停发签,退堂入内,询问原由。原来这个衙役,是当年葫芦庙中的沙弥,因失火后无处安身,便蓄发充当衙役。
这衙役向雨村介绍:凡地方官员,都要了解知道本省最有权势最富贵的大乡绅名单,就是“护官符”,若不明白,一时触犯了这些人,别说这做官,只怕连性命也难保。随告诉雨村这应天府辖区,主要是贾、史、王、薛四大家,他们皆连络有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薛蟠是贾家和王家的外甥。并言:死者、杀人者、人犯子的情况他全知道。薛蟠打死了人,并非是畏罪而逃,人命官司自有人替他料理,在他看来花上几个钱没有不了的事。被薛蟠夺去的就是甄士隐之女英莲,如今改名叫香菱。
衙役向雨村献策:升堂只管虚张声势,发签拿人,将薛家奴仆传到堂,小人暗中做工作让他报个“薛蟠暴病身亡”。薛蟠已被冯渊魂魄追索而死。其案皆由人犯子而起,将人犯子以法处置,余则不及。薛家有的是钱,判他一千、五百都可。冯家又无什么要紧的人,都是奴仆告状,得了银子,也就无话可说了。
雨村以计,用“葫芦”僧,判了个“葫芦”案。事后,修书二封与
贾政和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薛蟠母之兄),言“令甥之事已完,不必过虑”,并将那知情底的衙役,远充发配边远之地。可见:欲加之罪何愁无词,要知欲掩之罪何愁无方。
雨村革职前在任县太爷初,曾送银两封,锦缎四匹给甄士隐夫人,又赠百金与封肃(甄夫人之父),那是为讨得甄家原来的丫环娇杏,绝不是感恩和同情士隐夫人的处境。虽然封肃早把女婿士隐出家,外孙女英莲丢失之事告诉了雨村,雨村答应“不防,待我差人去,务必找寻回来”。(二回14页),但在处理争夺英莲的命案时,却被丢在九霄云外。
雨村升任京兆府尹兼管税务,出都察勘,到知机县急流津觉迷渡口,庙中见一道士合眼而坐。雨村上前欲问根底,道人道:“‘葫芦’尚可安身,何必名山结舍?……岂似那‘玉在匮中求着价,钗于匣内待时飞’之辈耶?”雨村想起士隐。因屏退左右,细端祥一回,问:莫非甄老先生?道人笑道:“什么‘真’?什么‘假’?要知道‘真’即是假,假即是‘真’”。(一百三回1337页)雨村知必是甄士隐无疑。上前施礼道:“学生自蒙先生慨赠到都,托庇获隽公车,受任贵乡,始知老先生超悟尘凡,飘举仙境。……”“求仙翁指示愚蒙。倘荷不弃,京寓甚近,学生当得供奉,得以朝夕聆教”(一百三回1337页)从人催雨村启程,道人劝雨村“速登彼岸,见面有期”,雨村无奈,辞道人登程。
雨村离庙不久,庙中大火烧起,烈焰达天,飞灰蔽日。名利熏心之人那肯回去看士隐,依然决然登程而去。
雨村贪婪,革职又遇大赦,为民回籍。路过急流津觉迷渡口,有道者从草棚出来,执手相迎。雨村一眼看出是甄士隐。二人寒宣之后携手来到一座茅庵。闲谈中提到宝玉却缘遁入空门时,士隐道:“宝玉,即‘宝玉’也。那年荣宁查抄之前,钗黛分离之日,从此夙缘一了,形质归一。又复稍示神灵,高魁贵子,方显得此玉乃天奇地灵锻炼之宝,非凡间可比。前经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带下凡,如今尘缘已满,仍是此二人携归本处:便是宝玉的下落。”…又言“太虚幻境,即是真如福地。两番阅册,原始要终之道,历历生平,如何不悟?仙草归真,焉有‘通灵不复原之
理’”?…“大凡古今女子,那‘淫’字固不可犯,只这‘情’字也是沾染不得的…。福善祸淫,古今定理…将来兰桂齐芳,家道复初…”(一百二十回1543-1544页)说完告诉雨村:小女英莲,幼遭劫持,你初任曾判过;今归薛姓难产而亡,遗子薛家,如今尘缘已尽,我要去接引。雨村听着,恍惚入睡。
空空道人路过青埂峰,见那补天未用之石仍在那里,细看又添了不少文字,方知石兄下凡一次,因又抄录,欲找世间闲人再抄传世。
空空道人来到急流津觉迷渡口的草庵,见一人大睡,推醒他。雨村坐起,草草一看道:“这事我已亲见尽知”。让空空道人须在×年×月×日×时,到悼红轩中,找曹雪芹,只说贾雨村言,托他如此。说完仍睡下。就这样,一部红楼让贾雨村归结而终。
贾雨村仕途上,有两个关键人物。一是甄士隐。他的解囊资助,是雨村步入官场的要害,是雨村入龙门的基础和阶石;二是贾政的极力帮助,是雨村东山再启的重要因素,是扶梯,是为虎添翼。两人都应是雨村的恩人,应该终生牢记。
但雨村弃前逐后,是出于已得利益需要所考量,试想一个遁入空门的佛徒,能对雨村的升迁有何作用?弄不好来门上还得施舍,但一个在位握重权之人,对雨村方方面面,有不可预料的神奇效果,要说也在情理之中,但谁能肯定不是良心的泯灭,人性的扭曲与撕裂。
(二)士隐与封肃
士隐姓甄名费,字儿士隐,是姑苏城中阊门外十里街仁清巷葫芦庙旁住着的一个乡宦。士隐禀性恬淡,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养花种竹,酌酒吟诗。妻封氏贤淑明理。夫妻有一女,名叫英莲。
封肃是士隐的岳父,大如洲人,虽说他终生务农,但家中还算得上殷实。
元霄佳节,士隐令家人霍启抱英莲去看社火花灯。霍启小解,把英
莲放一家人的门槛上,回头来时英莲无踪无影。霍启找寻了一夜不见。便逃往他乡。士隐夫妇,见英莲一夜不归,知道有些不好。夫妻二人年过半百,只有此女。因而双双思女成疾。三月十五,葫芦庙炸供食,引起大火,接二连三,牵三挂四,将一条街烧得如火焰山一般。不用说士隐的家产被付之一炬,烧了一个精光。但应庆幸的是士隐夫妇和两个丫环未伤。
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士隐才失爱女又遭火灾。因与妻商议,变卖田产投奔岳父封肃家。
封肃见女婿狼狈而来,心中便有些不愉快。幸而士隐变卖田产,身边还有些银两,便拿出来交岳父购置房地,以便自己过活。
封肃拿到银子半用半扣,随便买了些薄田破屋与士隐。士隐乃读书之人,根本不懂农活稼事,勉强将就着过了一两年,就穷得无法度日。
封肃不但不提携帮助,反而在人前人后,怨他好吃懒做不会过日子。暮年之人贫病交加,难以承受,加之岳父、眉高眼低,因而,便露出了快要离世的样子。
一日士隐拄杖散心,见一麻鞋鹑衣的跛足道人,口中不停念着“好”“了”。士隐倾耳谛听,觉得说的真切,因大彻大悟,看破人生。抡过跛足道人身上的搭裢,同道人飘然而去,不知何往。
人在家里坐,天上掉下一个祸。天灾是无法抗拒。但人祸是可以避免的。士隐的不幸既有天灾又有人祸。
封肃在士隐因祸而精神崩溃时,不但没有竟力相助,而且以白眼相待,对士隐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直逼得士隐离家出走,落得自己的女儿守寡,何忍何安。世态炎凉,竟然如此。我们常见子女遗弃父母,很少见父母折腾子女现象。封肃的做法,让人难以理解。
(三)宝玉与黛玉
宝玉和黛玉,是红楼中的主角,整篇是以宝黛爱情为线索展开的。
红楼梦第一回4-5页这样写道:“只因当年这个石头,娲皇未用,自
己却也落得逍遥自在,各处去玩,一日来到警幻仙子处,那仙子知他有些来历,因留他在赤霞宫中,名他为赤霞宫神瑛侍者,他却常在西方灵河岸上行走,看见那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棵‘绛珠仙草’,十分娇娜可爱,遂日以甘露灌溉,这‘降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甘露滋养,遂脱了草木之胎,幻化人形,仅仅修成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饥餐‘秘情果’,渴饮“灌愁水”。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甚至五内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常说‘自己受了他雨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若下世为人,我也同去走一遭,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还得过了’”。
这段文字告诉我们,黛玉的前生,就是绛珠仙草,他的今生多愁善感,动不动就哭,因为她生在三生石畔,天旱日灼快要枯萎时,是神瑛侍者,用水浇灌,使她的生命得以延续,她要回报这浇灌之恩,用什么,用眼泪。神瑛侍者就是女祸补天未用,弃在青埂峰下的那一块顽石。宝玉的前生是石头,今天是宝玉,而不是生来被含在宝玉口中的“玉”。是神瑛侍者天天提水灌‘绛珠’,‘绛珠’说要同去走一遭,说的是同神瑛侍者下世去走一回,而不是同其它任何人。而且在后来的生活中,黛玉每次流泪,都是对宝玉,因宝玉,伤宝玉,忆宝玉引起,对宝玉口含的“通灵宝玉”流泪要说最多只有一次,就是宝玉摔玉,而摔玉的行为人是宝玉,而不是‘通灵玉’自摔,所以落泪还是因宝玉。
宝玉是宝玉,通灵玉是通灵玉。玉是被宝玉含在口中带到世上来的。宝玉是主体,是载体,通灵玉是物,是附属品。
宝玉和黛玉生前就有缘。因而来世相恋是自然的事,至于最终未成眷属,原因是多方面的,很多读者,从多方面进行过分析,我只想谈到此。
编后语:本期连载到这,未完待续。请注意查阅下期连载016《我以我血艳红楼》之[红楼二十四"与"(四)宝玉与袭人。



作者简介:拜东涛,网文名商山更夫,一九四八年十一月生,陕西省商洛市人。一九六八年二月入伍,历任排长、副政指。一九七九年元月调陕西丹凤县武装部,历干事、参谋、部长。一九八六年六月随武装部改制退役。一九九O年上省党挍,毕业后任商洛市文化局副局长、调研员。二O0八年退休。作品:《我以我血艳红楼》、《我以我歌颂石头》,另有少部分诗词及文章。

编者简介:笔名汉上沙,原名陈大清,出生于一九五八年十一月,陕西省汉中市宁强县人,中共党员,一九七六年入伍,服役于原中国人民解放军工程兵工兵第十四团,一九八O年退役。乡镇公务员退休,现为汉中百利原盛财税服务有限责任公司执行董事兼总经理、国风社陕西分社认证编辑,居住地陕西汉中。饮酒花树下,诗自成两行。

编审简介:张富贵,男,汉族,1955年8月8日出生,甘肃省泾川县人。中共党员,本科学历。先后从事教育、军旅、公安和青海石油党群、职业技能鉴定、人事服务等工作,退休后定居西安。作品见《中国培训》《中国石油》《青海石油报》等纸刊及网络平台。诗观:抒心志,言真情,以诗歌为载体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现为国风社陕西分社副社长、副总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