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私生活•诗生活
〈肿脸〉/李黎茗 评述/王松辉
变种的三只蝴蝶
喜欢把面纸当祖先供奉
我似又见好些年前躲在
裾下的那股裙骚味
病态符号劣势地荡出户外
在它皱皱的眼角
堆成一尊无骨的沙雕
赘言捂着无肉的笑
寂寞,溶出喧嚣
鬼打墙的滥情喜欢盗卖
东西方位的牛头与马嘴
滔滔滔天发射成嘴炮功
而我,就在回眸
一朵的惊鸿里,那张扭曲的脸孔
被春虫的习性,啪啪啪
甩成厚厚的老茧
李黎茗以短詩見長,取材極生活化,周遭的小細節信手拈來即可成詩,且意象鮮明獨特,常給讀者帶來意外的驚喜。〈腫臉〉即是一首化生活為諧趣,自我調侃戲謔的短詩。
「變種的一隻蝴蝶/喜歡把面紙當祖先供奉」,此詩一開頭「蝴蝶」及「面紙」即相當引人注目,究竟這兩意象如何產生連結,令人想一探究竟。「蝴蝶」這意象有很多象徵意義,在這裡象徵美麗優雅,可以說是女人的借喻;此處用了兩個「字音(諧音)雙關」的修辭(「變種」→「變腫」、「面紙」→「面子」),意思是變胖的女人,特別喜歡對著鏡子不停地端詳自己的身材面貌。「我似又看到好些年前躲在/裙裾下的那股騷味」,這兩句是追述示現,同時也是視覺(看到)往嗅覺(那股騷味)移動的「通感」,作者在鏡中似乎又回到少女時代青春洋溢的歲月。
「病態符號劣勢地蕩出戶外/在它皺皺的眼角/堆成一尊無骨的沙雕」,「病態符號」是借用網路流行的表情符號,用以借指詩中主角臃腫的外表;這裡使用「蕩」這個動作詞,呼應了首段「那股騷味」。眼角的魚尾紋則相當無情地堆疊成「無骨的沙雕」,因為臃腫所以「無骨」,由於鬆垮以致像「沙雕」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
第三段「贅言摟著無肉的笑/寂寞,溶出體外」,贅言是贅肉的借喻;至於什麼是「無肉的笑」?當我們笑時,蘋果肌會擠壓兩頰的肉向外,若兩頰肉多,則會改變臉型,所以此處應可做「瘦臉」來解讀,意思是贅肉掩蓋了原本清瘦的臉。「寂寞,溶出體外」則是虛實互映的手法表現。「鬼打牆的濫情喜歡盜賣春天/東西方位的牛頭與馬嘴/滔滔發射成嘴炮功」,由於愛「面子」,便不斷重複地(鬼打牆)拼命濫用化妝品企圖掩蓋臉部的皺紋,期望能回復年輕時的青春樣貌(盜賣春天),殊不知這些其實都是無濟於事的「表面」工夫。作者連續使用「鬼打牆」、「牛頭」、「馬嘴」、「嘴炮」這些俚俗語,為行文增添了許多戲謔諧趣的味道與氣氛。
「而我,就在回眸/一瞥的驚鴻裡,那張扭曲的臉孔/被春蟲的習性,啪啪啪/甩成厚厚的老繭」,結尾段正當作者沾沾自喜於加諸臉上的成果時,突然驚覺那張臉蛋,還是一樣回不去了。「回眸/一瞥的驚鴻」是「回眸一笑」與「驚鴻一瞥」兩成語的變形結合,意思是經過一番努力,美好也只是短暫地出現一下而已。「春蟲」指蝴蝶的幼蟲,與首段「變種的蝴蝶」形成前後呼應,這是表面上的意思;深層的意思是作者自我解嘲,調侃自己是個「春蟲蟲」(就是「蠢」的文雅用語),臉皮已「扭曲」得如「老繭」一樣猶不自知。
**本評析將刊登於《子午線新詩刊》第三期,歡迎長期訂閱

诗评家简介:王松輝,祖籍廣東普寧,1963年出生於台灣高雄,台灣新詩界無名小卒,寫詩嘗試將內心的感動透過簡單的文字寫成深入淺出的詩作。除寫詩外兼及新詩評論,作品乏善可陳,散見於台灣中華日報、台客詩刊及子午線(台灣)新詩刊

作者简介:李黎茗 江西武宁人,现居台北
著作《琉璃道香》
歌詞〈望乡〉〈忘了吧〉
2018年起被列入中国文化遗产保护研究院高级文学研究員。
《中國海外乡土风》执行主编
《渔民文化艺术传媒》总编辑
2019年入选CCTV央视礼宾书英雄榜
2020年当选中国国家中兴100伟大长城诗歌奖杰出爱国诗人
作品收录於两岸书本及诗刊超過20本《华文现代诗》《更生日报》《青年日報》《金門日報》《掌門诗学刊》《台客诗刊》《《中国汉语世界文学杂誌》《百花雅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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