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马小萌
插图 王金辉
无论如何我都要喊“厉害了，我的国！”——太空新建的中国“豪宅”，入住了第一批中国公民。这事，怎么想怎么激动！
那天看到三位中国宇航员英姿飒爽的合影，心潮澎湃，胃口大开。于是，死乞白赖拉上闺蜜，到外面吃一顿好的，以示庆贺。
这家餐馆离小区近，口碑也还行。因为到得早，没啥人，我选了个宽敞的四人座。服务员特别提醒：“过一会儿人多，你们要拼桌的！”“没问题！”我一口答应。
果然，我们快吃完时，食客乌泱乌泱上来了。拼桌开始。我旁边的空座旁来了一位男士。只顾喝饮料的我，没有抬头。反正旁边空着呢，您随意。
我仍然慢条斯理地进行就餐的“扫尾”。而旁边这位男士，很奇怪，一声不吭地站着。“等人呢吧？”我猜想，没有看他。
五分钟后，当我起身离开，这位先生才拉开椅子坐下。俺转头一看，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那肚子，毫不夸张，“八个月”都有了。原来，他不是在等人，而是在耐心等我离开；原来，这地方特别窄，我不起身，他坐不下去呢。
平日里，我十二万分珍惜自己的文明形象。随手扔烟头的弟兄们，没少听我唠叨；逼着人家“拨乱反正”，更是俺拿手的。对网上曝光的一些蛮不讲理的家伙，更是“嗤之以鼻”。而此刻，我显然给人家留下个“不近人情”的感觉，我开始为“自毁形象”惴惴。
埋怨坐对面的闺蜜为啥不提醒我，闺蜜嗫嚅道:“不好意思催你……”而餐厅服务员对那些“耍大牌”的顾客，早已司空见惯，懒得管了。
惴惴，就惴惴了。没料到，老天爷很快就给了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这天中午，我在这家餐馆等朋友吃饭。一位男士经过身边，当四目相对，他“礼节性”地冲我笑笑，我也“礼节性”地冲他笑笑。突然我认出，这不就是那天拼桌的胖子吗？
看他在找座位，我立刻热情地请他过来“拼桌”。诸位，看出动机了吧：俺急于解释那天的不礼貌。
我的“行为三部曲”如下，第一，道歉；第二，狡辩；第三，埋怨：“我后面又没长眼睛，哪知道你坐不下。你完全可以提醒我呀！”还挺“理直气壮”。
而他，温和地回答：“没事没事！不就是多等一会儿嘛！”
理解万岁。就这样，我们开聊。
本记者“查三代”的职业习惯，又开始“蠢蠢欲动”。二十分钟后，我已把胖子的来龙去脉了解个一清二楚。
胖子在北京某小区做房屋租售中介。我坦诚地告诉他，最反感接到“你卖房吗？”“你买房吗？”这种毫无来由的骚扰电话。胖子也坦诚地回答，他“不会这么做，也不喜欢这么做”，他只跟有租售房意愿的客户联系。很好，我相信了。但愿坚持下去，并努力影响你的同事，别让我们在“骚扰电话”名单中再增加一串。
胖子家在东北某县，来京打拼十多年了。没有保底工资，全靠业务提成。好在北京的“房情”一直不错。他说，兄弟姐妹都不在父母身边，而且“拖家带口”，只有他“孑然一身”，所以，他目前在北京挣钱，将来回老家照顾老人。很好，鉴定过了：孝子一枚。
胖子说每天都来这里吃饭，一是菜不错，二是便宜。能省点就省点。他大口吃着十四元的“豆腐盖饭”，很知足的样子……
面对这个46岁的单身汉，我猛然想起一长串未婚女士名单。来，红娘做起！
家事国事天下事、哥们姐们拜托事，声声入耳，事事关心。
不关心也不行啊，大家总是过高估计我的能力，搞得业余红娘硬着头皮“上岗”。
没料到，胖子一口谢绝。并如实交代：“我条件太差……”
有多差？“初中毕业。”是啊，现在“待闺中”的年轻女士，不是博士就是硕士，差距太大可不行。
“一个人挺好。”他诚恳地说。
“一个人挺好。”我附和着说。
婚姻绝对勉强不得。仅仅为“传宗接代”而结婚，观念有点陈旧、有点迂腐，不是吗？
但是，这样下去国家担心呀。近年来结婚率持续走低。结婚率走低，生育率必然降低，更别说“二孩”“三孩”什么的了。人口负增长的问题，在现代社会已不是一件稀奇事。很多国家都陷入这样的困境，发达国家尤甚。像我们这样的人口大国也不例外。而且从长远来看，人口不断减少，对地球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开始“忧国忧民忧地球”……
来吃饭的朋友到了，“研讨”告一段落。胖子也吃完准备告辞。我抓住最后几秒，再次指了指“八个月”的肚子，“威胁”道：“知道不？这种体型相当危险。一定要减肥，减肥！”
还有句重要的话忘了说：“多学点东西吧！趁现在还算年轻……”
尔后，来吃饭的朋友听完了我的叙述，笑嘻嘻地问：“恐怕你又要写进散文了吧？”
我沉吟了三秒，肯定地回答：“写。写一篇《和谐奏鸣曲》……”
北京晚报 | 2021年07月11日
司马小萌近影
司马小萌，北京晚报高级记者，近四十年的记者生涯，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摄影专业。1994年获“范长江新闻奖”提名奖。创作的近百篇散文被全国二十多家报纸刊发转载。1988年，发起成立中国晚报摄影学会并担任会长，至今已33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