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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 妹 魂
一场虚惊，可丁中华却出了一身冷汗。回到家里，却久久不能入睡，姗姗，姗姗......，难道世上还真有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二】
清晨，太阳刚从东边地平线上升起，朵朵霞光给大地撒满了金了。
一条公路伴着铁路平行伸向远方。随着一声火车的鸣叫，从地平线上同时出现一列火车和一辆红色小轿车。它们相伴而行，像两个赛跑的健将。
小轿车内，丁中华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昨晚的一场虚惊，使她一夜没有睡好，清晨起来，还有点倦意呢。此刻，她从轿车的反光镜里看了一眼，镜子里立刻映出了她那俊俏的面容：微卷的黑发下鹅蛋型的脸庞白里透红。秀眉如新月，眼睛似深潭。樱红色的嘴唇，口角两边还有一对时隐时现的笑窝。
她按了一下轿车加速键，小轿车象一只疾飞的海燕，超过了火车。
“哞──”突然传来火车汽笛的鸣叫。接着是一阵火车急刹车的声音。丁中华转脸向铁路望去，啊！在距离火车不远处，一个上学的孩子因急跨铁路时而摔倒在路基上。已经刹闸的火车轮子仍沿着铁轨以巨大的惯性继续向前猛冲滑行着。
火车离孩子越来越近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丁中华猛地刹车，跳出来，像飞出枪膛的子弹一样向孩子飞去。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火车在继续向前猛冲滑行。
十米、五米、一米......丁中华在向孩子冲去，她一个箭步跃上铁路，猛地一推，一把将孩子推下路基。
随着“啊”地一声惨叫，轰隆隆的火车从丁中华身上轧了过去……
一架标有红十字的急救小型直升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中国医科大学附属光华医院的停机坪，医护人员以最快的速度把生命垂危的丁中华送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面的候诊厅里已聚满了人，他们悲痛，他们焦急，他们等待......
刘辉呆呆地立在手术室门口。他为丁中华的凶吉而捏着一把汗。清晨，他还没有起床，丁中华就打电话向他诉说了昨晚的一场虚惊，又说还真有一个同她一模一样的姑娘呢。刘辉在电话里安慰她一番，同时嘱咐她多保重，谁知途中......
手术室门上的灯闪亮了，门便自动滑开。一个身着白大褂，约有五十多岁的医生出现在门口。他就是负责丁中华手术的何光教授。
刘辉急忙上前，他欲言又止，生怕教授说出丁中华不幸的消息。
丁中华的妈妈李倩也走上前去，擦着眼泪说道：“教授，中华她......”
何光教授向大家报告了丁中华的伤情：“丁中华伤势严重，下肢断离，骨盆粉碎，脊椎骨和脊神经已呈完全性断裂。”
何光说着，屏幕上立刻出现丁中华受伤的画面和一组Ｘ光照片，何光继续说：“胸腹腔内的重要器官严重损伤破裂，除头部之外，整个躯体已无法成活。”
“教授，小华她......还有救吗？”李倩痛不欲生地问。
“你们不要过分难过。”何光教授说：“由于我们采取了体外循环人工心肺机，头部及大脑已暂时保存了下来。但是为了防止头部及大脑细菌感染，必须在两小时之内施行‘头体分离’手术......”
啊！人们一个个惊愕了。
“要想救活丁中华同志。”何光教授提高了嗓门，“目前只有做‘人头移植’，也就是找一个合适的，完整无损的，健康的躯体，然后再把丁中华的头颅接上去。”
人们一个个像听天方夜谭，个个瞪大了吃惊的眼睛。
“这种手术，目前为止，世界上还没有先例。”何光教授说：“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只要有合适的躯体，手术是会成功的。”
刘辉恳切地说：“教授，不管冒什么风险，一定要救活丁中华啊！”
何光教授点了点头，“现在时间紧迫，要征求家属和单位的意见......”
李倩呜咽着说：“教授，我是丁中华的妈妈，我同意。”
“好，现在就通知我的助手，马上准备头体分离手术。”
【三】
李倩回到家里，用颤抖的手取下装有照片的镜框，这是一张二十多年前她和丈夫丁彬、女儿丁中华的合影照片。她端祥着照片，脑海里又翻腾起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在地球上的西半球，大洋彼岸，有一座现代化的科学城，在城市的一个角落里，座落着一所小学校。
入夜，整个城市灯火辉煌。二十二岁的李倩批改完学生的作业，从小学校里走出来，走上了“望乡桥”头。这一带，是华侨聚居区。这座“望乡桥”是华侨们集资修建的。据说跳上这座桥，就能望见遥远的祖国和家乡。
李倩刚走上桥头，突然发现桥头的路灯下放着一团裹着的小褥子。她低头看了看，褥子里突然传来“哇哇”的婴儿哭声。这哭声唤起了她的母爱，她急忙抱起褥子，打开一条缝，里面露出一张婴儿的小脸。
“啊！这是谁家遗弃的孩子？”她想着，下意识地向四周瞅了瞅，不见一个人影儿。她又瞅了瞅婴儿，发现褥子里塞着一张纸条，她急忙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中文字：
“因故无法养活孩子，请好心者将孩子收下抚养成人，永世感谢！华裔拜。”
李倩把孩子抱回家里，向丈夫丁彬说明了原委。这对刚结婚不久的夫妻俩甚是高兴，他们可怜刚出世的婴儿，宁愿自己不生孩子也要将婴儿抚养成人。
转眼间，孩子满月了，那苹果似的小脸逗人喜爱。
“倩，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好看，小嘴儿，大眼睛，将来一定能当个电影演员。”
李倩叹了口气说：“多可怜的孩子，一出世就离开了她的爸爸妈妈。”
丁彬抱起孩子，在孩子的脸蛋上吻了一下，说：“不知她的亲生父母在哪儿，丢了孩子，连地址姓名也没留下。”
“从署名和地点看，孩子的父母一定是受苦难的中国人，现在是咱的孩子了，起个名字吧。”
丁彬想了想，说：“就叫丁中华吧。”
李倩望着丈夫满意地笑了笑，“好，让她记住她是中华民族的后代。”
光阴荏苒，转眼丁中华长到了十岁。
十岁的丁中华聪明伶利，活泼可爱，她非常喜欢看电影。这天，她翻看着一本中国的电影画报，她抬起头望着李倩，说：“妈妈，我长大了，也要当电影演员。”
“傻孩子，在这儿哪成呢，要在咱们中国，我一定送你到电影学院去。”
丁中华忽闪着一对大眼睛，“中国，中国在什么地方？”
李倩拿出地图册，用手指着说：“在这儿，亚洲的东南部，这个最大的国家就是中国，是咱们的老家。”
“中国，老家，我长大一定要回老家去。”丁中华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到时候咱们一起回祖国老家去。”
“哪，咱们咋来到了这儿呀！”
“还是在很多年前，你爷爷的爷爷小时候被人骗卖到这里的。”
“这里的人真坏。”
“是啊！这里的人真坏，真坏。”李倩喃喃地说，。
漆黑的夜，电闪雷鸣，大雨如注。
丁彬满身污水，伤痕累累地闯进门来。李倩大吃一惊，忙问道：“天哪！你怎么啦？”
丁中华也扑向丁彬，“爸爸，谁打你啦！”
丁彬躺在床上，吃力地说：“是......约翰．”
李倩看丈夫那痛苦的样子，心里难受得真打颤。她焦急地问：“怎么回事？”
“是这样......”丁彬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今天发生的事儿。
上午，丁彬正在医院里打扫垃圾，突然看到约翰领着两个黑人青年进了院门。由于营养不良，他们瘦骨嶙峋。
“啊丁”约翰向丁彬喊道：“快去领这两个人去吃饭，等我给他们治好病，就给你当助手。”
“好的。”丁彬说道：“走吧，老弟，跟我到饭堂去吧。”
这是医院病人的食堂，丁彬向炊事员传达了约翰的吩咐，炊事员马上端来了饭菜。
两个黑人狼吞虎咽的吃着饭，丁彬知道他们的肚子早已空了。就又到里边给他们要了几个面包。
“吃吧！这里吃饭是不要钱的。”丁彬向两个黑人用英语说道。
“谢谢！”一个黑人青年用一对发愣的眼睛望着丁彬，说：“你们老板买我们来说是给我们找个工作，是真的吗？”
丁彬笑笑了：“这是个医院，是一个大研究院，买你们的是约翰医生，至于工作，还不知道让干什么？你们是哪里人？怎么流落到这里？”
“我们是非洲人。”一个黑人说：“我们的船在大海里被海盗抢劫，人被劫持到一个荒岛上，开始做苦力。三个月后，又把我们带到了这个国家，我们也想找个工作，挣了钱，好回去呀！”
他们正说着，约翰来了，他向丁彬说：“吃过饭之后，把他们安排在第三病区，先给他们治疗几天，以后就没你的事了。”
“是！”丁彬应道。但他心里却“咯噔”一下子。以前，他似乎听约翰的助手──宋泰说过，第三病区是一个秘密的地方，除了他和约翰之外，谁也不准接近第三病区。凡住到第三病区的病人都是供他们实验用的。有的是出售各种器官的，然而，这个病区的病人治疗后便去向不明，生死未卜。
天黑了，丁彬时刻惦记着两个黑人青年的命运，他想看看约翰到底怎样给他们治疗。便小心翼翼地接近了第三病区，当他来到医院实验室窗下时，忽然听到里面在窃窃私语声，他好奇地停下脚步，耳杂贴着窗户缝隙。
“这两个人作人头移植正合适，他们是同一种族，年龄也差不多。”这是约翰的声音。
“活人的人头移植，我们可没有试验过呀！”这是宋泰在说话。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进行活人的人头移植，要不，我们就落后了。况且，他们的其他器官还可以出售嘛。”
“是，约翰博士，一切听您的安排。”
天哪！他们要拿活人作人头移植实验呀！丁彬差点儿吓昏过去。他急忙逃开，不料脚下一滑，“扑嗵”摔了一跤。他还没有爬起来，就被两个大汉扭住了。
知道约翰秘密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最后，约翰一伙把他关进了一间秘室里。
半夜时分，天气突变。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丁彬趁着雷雨天气，跳窗逃了出来。
“倩，我不行啦，这个家不能呆......下去啦！”丁彬已气喘吁吁了，“他们会找......找到这里的，快.....快带着孩子走吧！”
“老丁，你......”李倩悲痛地哭了起来。
“爸爸──”丁中华哭喊道。
“孩子，”丁彬用颤抖的手抚摸着丁中华的脸，说：“好孩子，爸爸......对不起你，没有把你抚养大。也对不起你的亲生爸爸妈妈呀！”
“你说什么呀，爸爸！”丁中华扒在丁彬身上头哭着喊道。
“是这样，孩子，你是我十年前在望乡桥上拾来的。”李倩也哭着说：“你爸爸一直把你当成亲女儿抚养。”
“不，你就是我的亲爸爸！”中华大声说。
“快，倩，赶快带着孩子......在朋友家躲.......几天，然后，回......中国老家去......”
丁彬话没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几经周折，在大使馆的帮助下，李倩带着丁中华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丁中华十八岁那年，她果然考上了电影学院。第二年就上镜头拍电影了。如今她已经拍了十几部电影，并且担任了副导演。
“伯母！”室外传来刘辉的声音，李倩从回忆中被唤了过来。
“小刘，”李倩滞呆地说：“何教授要为小华作人头移植。可是，这种手术世界上还没有成功，我看小华她......！”
“不，伯母，你不知道。”刘辉说：“何教授原来在国外就搞这项研究的，你没听他说么，为了这项研究，他差点儿丢了全家的命。回国后，何教授做了大量的试验，我相信丁中华会得救的。”
“小华的......头体分离手术怎样？”
“很好，教授说第一步头体分离手术很成功，妈你就放心吧。”
李倩点了点头。
“教授还说，您要想见见小华，明天还可能和他说话呢！”
“啊！”李倩吃了一惊，“你说什么？小刘，这是真的？”
“真的，教授说让我带你一块去。”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哲一念夫(原名王念夫)，主任医师，河南省作协会员。擅长科幻小说，发表科普、文学作品200余篇，出版科幻小说集《灵魂》，电影剧本集《再生少女》和长篇小说《眼泪如血》《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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