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肯的人生笔记(9)
∣别开生面的生日宴会
文/一风
生活中,我既被很多人取笑过,也被很多人夸赞过。有的大人说,大毛身上有好多东西让人琢磨不透;还有的大人说,大毛身上发生的稀奇古怪的事都和他的出生有关。这也难怪,我的生日是4月5日。因这个日子比较特殊,所以小狗蛋、王小九和贾小四爷他们总是想着法子给我搞点特别的节目。取笑归取笑,毕竟是好朋友。在我读五年级清明节这天,没想到他们三个人真是花足了心思。
这天早上,家家户户的男人们都扛着铁锹、提着篮子上坟,给父辈祖先们添土烧纸敬酒。篮子里装着各种点心、白酒和纸钱锡箔什么的。早上,我到爷爷家,跟着他给太爷上坟烧纸。奶奶煮了水饺和汤圆,盛了一碗水饺一碗汤圆放在篮子里,让我提着。走在屋后的麦田里,看着那刚出锅的水饺和汤圆,一路上我的口水没停过。
午饭后,小狗蛋神道道地跑来找我,问我下午敢不敢逃课。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他们三个人准备给我过生日。我心想,又没吃的又没喝的,给我怎么过生日啊?看我迟疑的样子,小狗蛋说,你如果敢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后沟。我哼了一声,这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第一次逃课。于是,我们几个人在后沟碰了面。

胆子大的王小九,从后沟的河边上找来了一块棺材板,放在田头的一棵大树根上,问我,敢坐上去吗?我藐视他,这有什么不敢的。棺材板上很潮,我拔了几根芦苇折了几折铺在了棺材板上,然后大大方方地坐在棺材板上,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这时,贾小四爷从河边采了一个很大的荷叶,放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这时,只见王小九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块大糕,小狗蛋从裤子的左边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油果子,又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了两块桃酥。我看着贾小四爷,不知他能掏出什么新鲜的玩意来。让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掏出了一个酒瓶出来,里面还有小半瓶白酒泥。这些食物,摆放在那个荷叶上,让我的眼睛直放光芒。
我让他们说说是怎么拿到这些好吃的东西的?贾小四爷说,这个等会再告诉我。他还说,现在我们为你表演节目。小狗蛋脱掉上衣和裤子,露出光光的屁股来,王小九从柳树上折断了4根柳树枝,贾小四爷用那根长长的2根柳树枝辫成花环模样,戴在小狗蛋的头上;再用另外2根系在小狗蛋的腰上。王小九还用沾了泥巴的手在小狗蛋的脸上抹了抹,小狗蛋俨然一个可爱的原始人小孩了。接下来,王小九拿出从家里带来的一个铁片和一根细钢筋,贾小四爷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破碗和一根筷子,他们开始叮当叮当地敲了起来。可爱的小狗蛋踩着那乐点,开始扭动着光光的身体。阳光下,我像一个王子,庄重地端坐在那里,欣赏着这大自然景色中的舞蹈和音乐。

虽是春天,午后的阳光还是有点热的。不一会儿,蹦蹦跳跳的他们脸上有汗珠淌了下来。小狗蛋跳了一会儿说,我们还是先吃油果子吧,不然油果子上面的糖都会化掉了。因为是我的生日,他们3个人小心翼翼地一道抬起那个荷叶放在我的面前,在我品尝荷叶上每一样食品之前,小狗蛋说,你先吃一片大糕。我吃了一片大糕,接着王小九说:“今天吃大糕,以后说话静悄悄(我天生嗓门大)。”小狗蛋又说,你再吃一个油果子。我又吃了一个油果子,接着贾小四爷说:“今天吃油果,以后对我们不发火(我平时火气大)。”小狗蛋忍住笑,又对我说,你再吃半块桃酥。我又吃了半块桃酥。王小九说:“今天吃桃酥,今后赌钱不会输(我曾输钱给贾小四爷)。”最后,小狗蛋说,你再喝一口酒。于是,贾小四爷拧开了那瓶酒,送到我的面前。我接过酒瓶,浅浅地喝了一小口,小狗蛋说:“今天喝老酒,以后什么都会有(我家生活困难)。”这时,王小九指着我问小狗蛋说,那他坐在棺材板上怎么讲呢?小狗蛋眨了眨眼,咳嗽了一下说:“今天他坐棺,以后能做官(我的父辈都是做领导的)。”阳光下,我们笑得都喘不过气来。待我把每样食品逐一尝了之后,他们3个人才开始分着吃。
这时,我问他们3个人,这些好吃的到底是从哪里拿来的?小狗蛋说,这是他们昨天下午商量好的,每个人在今天早上都要跟着家人上坟,想方设法要搞点好吃的出来。小狗蛋还说,他为了想多搞一样,早晨先是跟着他父亲到坟上,趁他父亲跪下来叩头时,他以最快的速度偷拿了一把油果子。然后,他又跑到他的族系大爷家,上坟时得到了两块桃酥。至于王小九和贾小四爷拿来的大糕和半瓶酒,当然都是悄悄地背着大人偷来的。

在那个午后,我们几个人玩得很尽兴。想到他们3个人为了给我过生日,绞尽脑汁又别开生面,令我很感动。我们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玩也玩了,我觉得还是去上学吧。小狗蛋也说,你们3个人马上就要考中学了,能上课还是上课吧。就这样,我们撒腿往学校奔去。
到了学校,我和王小九、贾小四爷被班主任恶批了一顿,还被罚站在教室外作自我反省。我跟王小九和贾小四爷说,看来小狗蛋幸运呢。王小九说,可能是他的年龄还小吧。贾小四爷说,他的班主任心地善良。正当我们小声说话时,小狗蛋被他的班主任拧着耳朵硬拉生扯地给拖出了教室。

作者简介:
一风,原名李业峰,江苏淮安人,退役军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作品集《格桑花开》《生活暗示》《心里的那条河》《天空的眼泪》等。
